夜丰颂矿洞·密室|凌晨4:18
周夏夏的指尖抚过病历发脆的边缘,煤油灯将周寅坤稚嫩的笔迹投在渗水的岩壁上。1995年3月的那页记录格外斑驳,护士备注栏写着:今日采血时患者昏迷,仍攥着妹妹的婴儿照。
通风管传来克钦族矿工的暗号敲击声,三长两短。她掀开密室角落的防水布,锈迹斑驳的铁盒里躺着褪色的毛线玩偶——那是她三岁时周寅坤偷渡到仰光买的生日礼物,玩偶肚皮缝线处还沾着干涸的血指印。
“周先生每年雨季都来加固矿道。”矿工阿泰用匕首撬开暗格,取出用蜡封存的牛皮袋,“他说要是哪天矿塌了,这东西得跟着地下水漂到湄公河。”
袋内滑出周耀辉的绝笔信,钢笔水被血迹晕开:阿坤的血快抽干了,明天我会把自己的心脏放进培养舱。夏夏,永远别原谅爸爸。
岩壁突然震颤,砂石簌簌掉落。阿泰猛推周夏夏入水渠:“素拉育在炸山!顺着暗河游到底,有人在翡翠湾等你!”
曼谷·湄南河驳船|晨6:40
周寅坤蜷在装榴莲的木箱夹层里,腐果甜腻掩盖着他伤口的血腥。船老大敲了敲箱板,递进半张《曼谷邮报》——素拉育召开记者会的照片占满头版,背景幕布露出半截美军第七舰队的军旗。
报纸夹层里藏着密信,老中医的字迹因疼痛扭曲:他们在码头仓库找到三箱mx-7原型,运输标签写着“莱斯基金会捐赠”。
驳船靠岸的刹那,周寅坤滚入浑浊的河水。岸上士兵的狼犬狂吠声中,他潜至废弃码头,撬开第17号货柜的挂锁——二十年前周耀辉走私药品用的冷藏箱整齐码放,最内侧的铅盒里,五支蓝色药剂在晨光中泛起涟漪。
箱盖内侧刻着缅甸语童谣,是他教夏夏学写的第一句话:妹妹别怕,哥哥在这里。
香港·九龙洗衣街189号|上午10:05
莱娅用发卡捅开生锈的邮箱,蓝玫瑰干花倾泻而出。每片花瓣背面都用针尖刺着数字,拼成曼谷某仓库的坐标。阁楼暗格里,牛皮账本记载着周寅坤过去七年寄出的玫瑰数量:每月15支,共588支——正好是周夏夏失踪的天数。
“真痴情。”她对着监控摄像头举起账本,指尖抚过其中一行备注:今日在仰光看到蓝玫瑰蛋糕,小兔应该会喜欢。街角传来便衣警察的脚步声,莱娅将花瓣撒向通风井,哼着歌融进旺角的人潮。
翡翠湾·礁石滩|正午12:30
周夏夏趴在浮木上咳出腥咸的海水,阿泰的尸体卡在不远处的珊瑚丛中。素拉育的巡逻艇正在逼近,她摸索着礁石上的藤壶,忽然触到刻痕——歪扭的蓝玫瑰图案,与克钦山寨教堂的刻痕如出一辙。
潮水退去,岩缝间露出铁皮盒。盒内军用匕首的刀鞘上缠着绷带,血迹早已氧化成黑褐色。绷带内层用炭笔写着:如果找到这里,说明我死了。去清迈找巴颂,他留着能杀死我的东西。
海浪突然被快艇劈开,素拉育的士兵跳入浅滩。周夏夏握紧匕首刺向领队咽喉,却发现刀柄藏有暗格——褪色的照片飘落,十五岁的周寅坤在曼谷医院抱着输血袋,床头卡写着:供体:周寅坤,受血者:周夏夏。
曼谷·码头仓库|傍晚6:20
周寅坤将mx-7药剂注入苹果,喂给素拉育的狼犬。军犬在抽搐中死去时,他正用冷藏箱里的病历纸折纸船。泛黄的纸张载着1998年的病毒实验记录,顺着排水管漂向检查站。
“报告!发现周寅坤踪迹!”哨兵的喊叫引开守卫。他翻入通风管道,在排气扇轰鸣中听见素拉育的声音:“把病毒样本空运到清迈,民主党那帮蠢货该尝尝自己酿的毒......”
管道积灰上印着孩童的手印,那是七岁时他带着夏夏躲避军方追捕的逃亡路线。彼时妹妹发烧的额头贴着他脖颈,如今通风口透进的夕阳同样滚烫。
清迈·蓝玫瑰种植园|夜9:45
周夏夏按刀鞘地图找到巴颂的吊脚楼,竹墙上挂满周寅坤少年时的病历。双目失明的老人摩挲着她的脸:“你终于来了,他说你闻到蓝玫瑰香气就会哭。”
木盒里躺着生锈的怀表,表盘背面嵌着周寅坤的乳牙。1995年3月17日的日记残页包裹着牙齿:今天拔牙好疼,但医生说用牙髓干细胞能救妹妹。
种植园外亮起车灯,素拉育的吉普碾过花丛。巴颂将周夏夏推入地窖前,往她掌心塞了把花匠剪:“他在东南角第三株玫瑰下埋了礼物,去挖出来。”
曼谷·唐人街废墟|凌晨1:15
周寅坤站在药铺焦黑的梁柱下,月光照亮半截未烧毁的牌位:先考周耀辉之位。他踢开瓦砾,从神龛底座抽出油纸包——周夏夏的满月照背后,是他十七岁时写的绝命书:若我失控伤她,请用此枪处决,落款压着干涸的血指印。
素拉育的装甲车撞开街垒,探照灯锁住他的身影。“真是感人。”素拉育举起病毒冷藏箱,“你猜周夏夏现在有没有挖到那份大礼?”
周寅坤笑着点燃煤油瓶,火光照亮牌位后的引线:“你该担心的是,她有没有学会用花匠剪拆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