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肆虐,凉州大地银装素裹。
鹅毛大雪连降数日,将官道、村庄尽数掩埋。
各地官员迅速行动,组织差役清扫道路,开仓放粮。
在积雪最深的地区,官吏们甚至动用冰橇运送救灾物资。
一队队差役顶着风雪,将粮食、毛皮、麻布等御寒之物送到受灾百姓手中。
冻毙的牲畜被集中处理,避免引发疫病。
……
待到初春时节,魏武果断颁布诏令:免除凉州当年\"算赋口赋\",暂缓征收\"刍藁税\"。
对受灾严重的羌人部落,更是赠予盐铁,开放互市,防止饥荒引发动荡。
与此同时,成公英派出的密探穿梭于各郡县,暗中监视豪强大户,严防囤积居奇。
最妙的是,凉州故意向草原散布\"大疫流行\"的谣言。
鲜卑各部闻讯,果然不敢南下,转而东进,攻打辽国和乌桓故地。
……
书房内,魏武翻阅着最新情报,满意地点头:\"好!总算少了这个麻烦。\"他抬头看向成公英:\"各地大族可有趁灾兼并之举?\"
成公英拱手回禀:\"启禀大王,此次灾情中,各地大族非但没有趁火打劫,反而主动开仓济民。陇西李氏甚至捐出三千石粮食赈灾。\"
\"好!\"魏武拍案道,\"胆敢发国难财者,定要从重惩处!\"
……
半月后,魏武在后殿仔细核查雪灾造成的损失报告。虽然部分房屋倒塌,牲畜冻死数以万计,但令人欣慰的是,冬麦田因为水渠发挥了关键作用,没有出现湿害,为来年收成保住了希望。
就在魏武稍感宽慰时,魏迷匆匆入内:\"启禀大王!北地郡急报!\"
……
魏武一把抓过竹简,展开一看,脸色骤变:\"拓跋诘汾竟率部南下,翻越阴山入侵五原郡!现正与南匈奴交战,羌渠单于求援!\"
\"传令!\"魏武厉声道,\"命北地边戍中郎将魏号即刻率兵援助羌渠单于!务必击退拓跋部!\"
魏迷领命快步而出。
……
此时,魏武独自站在案前,手指轻叩着那份紧急军报,眉头越皱越紧。
窗外春雪初融的滴水声清晰可闻,与他的思绪一样纷乱。
\"不对劲...\"魏武喃喃自语,\"三部鲜卑本该合力东进,为何拓跋诘汾偏偏要南下送死?\"
他猛地转身,\"来人!传姜冏、司马朗、阎温、成公英即刻入宫议事!\"
……
不到半个时辰,四位谋士已齐聚书房。
烛火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随着火苗摇曳不定。
\"诸位,\"魏武开门见山,\"刚收到急报,中部鲜卑拓跋诘汾未随东西两部攻打辽东,反而率部翻越阴山,进犯五原郡与南匈奴交战。你们怎么看?\"
姜冏、司马朗和成公英闻言皆陷入沉思,唯有阎温神色自若,嘴角甚至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
魏武目光如炬:\"伯俭,你似乎已有见解?\"
阎温从容行礼:\"启禀大王,臣以为拓跋诘汾此举,必是得了高人指点。\"
\"哦?\"魏武来了兴致,\"详细道来。\"
\"三部鲜卑原本相互攻伐,中部被东西夹击,只能左右逢源以求自保,故而实力最弱。\"
阎温的手指在案几上画出三块区域,\"若三部合力东征,最先被吞并的必定是势单力薄的中部。如今他们选择南下,正是看透了其中利害关系。\"
姜冏忍不住质疑:\"但这与找死何异?他们打不过东西两部,难道就能战胜南匈奴?难道不知羌渠单于与大王的关系?\"
\"这正是背水一战!\"阎温眼中精光闪烁,\"他们在赌——赌大王会派兵讨伐,赌到最后能求得凉国庇护!\"
魏武瞳孔微缩:\"你的意思是...\"
\"直接投降,部众必生二心,很快就会被东西两部吞并。\"阎温声音渐沉,\"唯有置之死地,让全族明白别无选择,才能真心归顺。拓跋诘汾这是在用全族性命,赌大王的仁慈!\"
姜冏连连摇头:\"太冒险了!若大王震怒,直接全歼其族...\"
\"所以才叫赌。\"阎温冷笑,\"当年大王歼灭十万鲜卑军,其中就有拓跋族人。他们深知大王的雷霆手段,也见识过大王的容人之量。\"
魏武若有所思地点头,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司马朗和成公英:\"伯达、德才,你们怎么看?\"
司马朗微微一笑:\"二位大夫所言皆有道理。臣只能说...他们赌对了。\"
成公英拱手:\"臣附议。这确实是个收服中部鲜卑的良机。\"
魏武凝视着地图,他知道,拓跋诘汾这步险棋,或许正是凉州势力北扩的关键一步。
魏武神情严肃道:\"德才!速速派人传令魏号,击败拓跋部后,留其生路,允许他们投降!\"
成公英行礼道:“诺!”
……
十五日后,春日的暖阳透过窗棂洒入书房。
魏武正与阎温对弈,棋盘上黑白交错,战况胶着。
魏武手持一枚白玉棋子,眉头紧锁,迟迟未能落子。
对面的阎温却闭目养神,一派悠然自得。
\"大王,\"阎温轻声道,\"这一步棋,您已思虑快半个时辰了。\"
魏武淡淡一笑:\"不急,容孤再想想。\"
……
就在此时,哈达手持竹简快步而入:\"启禀大王!北地边戍中郎将急报!\"
魏武闻言大喜,抬袖间故意将棋盘打乱:\"快呈上来!\"
阎温看着散落的棋子,欲言又止:\"大王,这......\"
\"哎呀,一时激动!\"魏武笑着摆摆手,\"待会重新来过。\"他迫不及待地展开竹简,眼睛一亮:\"好!拓跋诘汾果然投降了!伯俭,你料事如神啊!\"
抬头却见阎温神色黯然,正小心翼翼地整理散落的棋子。
魏武不解:\"伯俭这是怎么了?\"
阎温恭敬行礼:\"大王,棋盘如人品。古人云'观棋如观人'当显君子之风。\"
魏武不以为意:\"区区一盘棋而已,何必较真?\"
阎温深吸一口气:\"大王广纳谏言,虚怀若谷。但若臣子所言不合心意,是否也会如这棋盘一般......\"他的手指轻轻拂过被打乱的棋局,\"随意抹去?\"
魏武神色一肃:\"伯俭,有话直说!\"
\"大王下棋耍赖,有失王者风范。\"阎温直视魏武,\"长此以往,谁还敢与您认真对弈?身边岂不都是阿谀奉承之辈?\"
魏武先是一愣,随即想起前日邀段煨下棋被婉拒之事,不禁哑然失笑:\"就为这事?你啊你......\"话虽如此,心中却知阎温所言非虚。
\"也罢,\"魏武整了整衣冠,\"孤以后不再如此。\"他随即话锋一转:\"拓跋部既已投降,伯俭以为该如何安置?是内迁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