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张开山苦等几百年想见到的。就在方才,不经意间,竟被我发现了。
但此刻,没人在意这些。我们忧心的是,能否从这逃出去?
巨虫能动,显然还活着。可从它的表现看,似乎尚未察觉我们。若已发现,以它饿了几百年的肚肠,早该发动攻击了。
它依旧在岩洞顶端缓缓挪动,确切地说,是在那里生长着,毕竟它已与溶洞浑然一体。
它太过庞大,从洞口出去绝无可能,甚至都无法在此自如移动身躯,这对我们倒是有利。
我心中暗祷,盼这巨虫动弹不得才好。它在这待了五六百年,最好继续安睡,背上的“宏图大志”,交给我来完成便罢,安息吧。
可念头尚未转完,一条白色丝状物飞速垂下,说是射下更为恰当。这丝绝非寻常,足有手指粗细,称它为白色钢绳更为贴切。
没错,这就是巨蛛吐出的丝。因它体型超乎想象,所吐之丝也非一般意义上的丝,说是绳吧,比大拇指还粗;可又不能简单叫绳,它晶莹反光,还带着许多细小短丝。
怎么形容呢,就像儿时玩的缠蜜,能拉丝,可玩可吃,拉开后银白的模样,与这巨丝极为相似。
巨丝垂到地面,我才发现,丝头呈半液体状,一落地就黏在地上,与地面上那看似白色棉絮铺就的地板融为一体。
我这才明白,地面根本不是什么白色棉絮,整张地板就是它用白丝织成的网。
我冲惊恐中的众人使个眼色,示意靠近些,压低声音道:“都瞧见上头这位‘大爷’了吧,不用我说,也能猜到,这就是张开山天书中记载的那只虫子。看它似还未苏醒,我们还有机会逃。”
老万抄起撬棍,摆出战斗姿态,抬头瞅瞅巨虫,旋即撇嘴放弃。想来他也清楚,凭自己这点力气,对抗巨虫无异于以卵击石。
老万摇头道:“你们说的到底对不对?我咋没见它动呢。就算这天花板模样怪了些,也不能就认定它是那巨虫啊。就算是,它在这几百年不也老实待着没动静嘛。”
棍子扯了扯老万的衣服,道:“大哥,你眼瞎啦?没瞧见天花板垂下来的巨丝?难不成你还当它是水晶吊坠?蜘蛛这类昆虫,网织好、吃饱后,能老半天不动。”
我记得,小型蜘蛛能在角落趴几个月甚至几年不动,能量消耗极少。
这种史诗级的蜘蛛,不吃不喝不动的时间只会更长。况且,它刚才确实动了,我们都看见了。就怕它已察觉到我们,那时再跑可就难了。
我觉棍子说得在理,对众人道:“甭管难不难,跑是必须的。瞧这岩洞里的白色蛹状物,要是里头都有死人躯壳,起码得有十几个。也就是说,这蜘蛛上次进食,至少吃了十来个人,当时肯定吃饱了。但现在就难说了,过了这么多年,指不定早饿疯了,如今见了人,能不兴奋?我们就像自投罗网的飞虫,越挣扎死得越快,得悄悄离开这儿。”
众人点头。我们相互搀扶,小步朝洞口挪去,生怕弄出声响。
我们刚有动作,便见头顶巨蛛的腿也跟着动了一下。反复几次,皆是如此。
这是怎么回事?它竟如此灵敏?我们又轻轻往前挪了几步,只见中间吊顶的大圆盘也转动起来,这次的幅度明显比之前大得多,显然巨蛛已经清醒。我暗叫不好,一旦被它盯上,可就凶多吉少了。
棍子从后面拉住我,我们凑到一起,就听白芳轻声说:“先别动。那家伙肯定察觉到我们了,不然盘踞多年不动,现在不会有这么大反应。但我们在它眼里或许微不足道,它也没那么容易觉察到我们。可现在它感知力变强了,这应该和刚才垂下的巨型丝线有关。它垂下这丝,不是为了捉我们,而是要和地上的大网相连,借此感知地面震动。刚才那根巨丝就像感知神经,地面稍有震动,震动波就会通过它传上去,帮它定位我们的位置,这是蜘蛛捕食的惯用手段,只是我们刚才没注意。”
“那我把它那根‘神经’砍了,切断巨丝不就成了,让它没法感知。”老万骂道。
“白老板说得对,老万,你一开口就暴露没文化了。”棍子弓着腰,凑到跟前,说道,“蜘蛛靠网的震动感知猎物。我觉得,咱大声说话它都不一定能察觉。你们发现没,只要我们在地上移动,它就动一下,说明它是靠体重感知我们位置的。但我看它没那么灵敏,我们靠得太近,重量大,才容易被发现。我们得分散开,在不同位置制造震动,它就不好定位了。”
老万眨眨眼,一脸不认同:“你当它瞎啊,它能看不见咱们?话说,蜘蛛有眼睛吗?”
其实,我曾在一本科普杂志上看到,绝大多数蜘蛛都有视力,不过只能分辨光线强弱,几只眼睛配合能感知一定范围内猎物的移动。但这只蜘蛛有没有眼睛,我就不清楚了,它的身体与溶洞融为一体,很多部位石化,在这完全黑暗的环境中生活了五六百年,视力恐怕早就退化了。
我对老万说:“多数蜘蛛都有眼睛,4只、6只甚至8只。但这只的视力如何,咱看不出来。它在黑暗中待了几百年,视力估计退化得差不多了。我们刚进来时,用强光四处照,它都没反应,说明它对光线刺激不敏感,视力应该很差,主要靠蛛丝传导的震动感知外界。所以棍子刚才的想法没错,我们得分散,不能让它确定我们的位置。”
大家都觉得有理,商量后,4个人朝4个不同方向移动,观察巨蛛的反应。果然,上方的巨型躯体只是微微震动,并无大动作,估计是被地网传来的复杂信号干扰,无法做出准确判断。但我知道,它肯定察觉到下方有东西,只是确定不了具体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