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后,我脑袋发蒙,坐在石棺里大口喘气。却仍感觉大量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倾注到石棺中,这里仿佛成了下水道入口。
我抹了把脸上的水,睁眼向四周望去,整个石棺已泡在水里。他们几个拉我站起来,我把头探出石椁,眼前竟是一片汪洋大海,整个祭台都被淹没,不见踪影。
从眼前情形看,像是地下河水位猛涨,淹没了整个地下祭台,而且水势来势汹汹。从水中夹杂的水花和漩涡就能判断出,这绝非一般的河水上涨,而是洪水突然降临。
我暗叫不好,若地下水持续猛涨,我们根本没有逃生机会。我们身处地下溶洞,周围空间近乎封闭,除了下来时的甬道,找不到其他出口,就像被封在一个大水缸里,灌满水后,只能活活闷死,就像制作闷醉虾一般。
此时,我看到他们几个浑身湿透,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河水,几人扶住石椁边缘,动弹不得。
白芳抹了把脸,对我说:“地下河突然涨水,是我们之前没想到的,我们很快会被闷死在这儿,不知道来时的出口还能不能出去。先游到祭台外侧,看看那个通道还在不在。”
说话间,地下水水位已没过石椁,快到我们胸部。我们几个挣扎着,半游半走,以最快速度朝来时的洞口移动,那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一旦洞口被水封住,便插翅难逃。
到达祭台边缘,我们心里一沉,水位已没过来时的洞口。虽说此刻潜泳钻进洞口还有一线生机,但根本看不到洞口位置,这才是最棘手的。正犹豫间,水位又上升一截,从这儿逃出去彻底没了可能。
无奈之下,我们先扶住祭台边缘的石头矮墙,稳住身体。
棍子在一旁抱怨:“完了,这下真要死翘翘了。刚才还怕被烧死,现在倒好,要被淹死了。棍爷这回真要交代了。我那未过门的媳妇儿啊,保佑我逃出去吧,出去后我一定给你全款买房。”
我骂道:“棍子,你别瞎扯了,你哪来的媳妇儿?被水泡糊涂了吧。”
不过,他这话倒是戳中了我的心事,我也没媳妇呢!以前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年轻就丢了性命,没意识到媳妇的重要性。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听老妈的,早点相亲、结婚、生娃,或许才是明智之举。
我叹着气,扭头看向身旁的白芳。她白皙娇媚的脸上挂满水珠,一缕黑发贴在前额,我的心猛地一动。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我内心竟涌起一股冲动。不知能否活着出去,此刻我真想一把抱住白芳,紧紧拥住她的身体,然后在她脸上狠狠亲几口……
不知为何,在这险恶绝境,甚至生命的最后时刻,我内心会冒出这些念头,或许这就是男人的本能吧。
我满眼欲望地看向她时,白芳恰好也抬头,我们四目相对,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内心的想法再怎么掩饰,也藏不住眼中的欲念,对方即便不能完全知晓,估计也能猜出个大概。
就在我们不知所措时,突然感觉身下的水势猛地增大,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上涨 。
刹那间,无数杂乱的念头在我脑海横冲直撞,满心愤懑,只觉这命运太过残酷,连我最后的幻想都要无情碾碎。
可这铺天盖地的水量究竟从何而来?水位不断攀升,很快就超过了我们的身高,我们几个只能在水中竭力保持平衡。
其实,对于这里水位猛涨的缘由,我心里多少有些推测。大概率是我们破坏了此地的风水眼,而这和刚才地下洞里的那场大火脱不了干系。
风水一道,神秘而奇特,贯穿华夏文明五千年,历朝历代钻研风水阴阳的能人异士数不胜数。从先人的着作中我了解到,山势与水体并非一成不变,一旦因自然或人为因素产生变动,风水格局也必然随之改变。
我们深入地下,此处本是泰山水脉的地下风水眼,多条阴脉和气脉交汇于此,说白了就是地下能量流通的关键枢纽。
刚才那场大火,致使热空气剧烈流动,火气从地下溶洞带出,与上方环水祭坛的阴冷空气相遇,气体急剧膨胀后又瞬间收缩,气压猛烈变化。
这一系列变化顺着地脉扩散,彻底搅乱了地下的风水格局。阴阳失衡,自然引得更多阴水来平衡过盛的阳气。热空气遇冷水收缩,气压降低,又吸引来更多冷水,最终导致溶洞被倒灌填满。
此时,我瞧见棍子在水中摇摇晃晃,几近失控,赶忙游过去扶住他,说道:“棍子,你还行不行?咱们几个里头,数你个子最高,居然也快被淹没了。”
棍子苦笑着摇头:“嗨,个子高又怎样?泡在这水里,还不是一个样。大有,你说咱们该不会就这么壮烈牺牲了吧?在这地下溶洞被活活憋死,这死法也太窝囊、太凄惨了。”
我拍了拍他,故作轻松:“兄弟,生死有命。刚才差点被烤死,现在又要被淹死。不过,就算要死,咱也得注意下仪容。你瞅瞅你的发型,小分头被水一泡,跟当年的汉奸二鬼子没啥两样。”
棍子一听,急忙抬手整理头发,带着哭腔叫嚷:“头可断,发型不能乱!棍爷这辈子就讲究个外在形象,可不能死了还落个汉奸的模样,下去了没脸见祖宗啊。”
虽说我们强颜欢笑、互相打气,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死亡正步步紧逼。说话间,水位又大幅上涨,水涨船高,我们几个被浮力推向溶洞顶端。此刻距离顶壁不到两米,许多垂下的钟乳岩已没入水下。
我对着大家大喊:“同志们,别放弃!咱们的革命队伍可以被打败,但绝不能投降,坚持到最后一刻!赶紧往洞顶最高处移动,再在这儿待着,马上就要被淹没了!”
我们拼尽全力朝洞顶最高处游去,刚游出一段,刚才待的地方就被水淹没。可现实残酷,无论我们游得多快,都赶不上水位上升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