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狐骸骨的眼窝中涌出幽蓝磷火,将禁地照得鬼气森森。白芷的指尖刚触到棺中女子怀中的铭牌,那鎏金篆刻的“白璎”二字突然融化,化作一缕金线钻入她的六指。
“啊——”
白芷踉跄后退,左手经脉暴起青紫色纹路。冰魄剑脱手坠地,剑身竟生出细密狐毫,剑格处的玄冰莲花瓣片片剥落,露出赤红如血的玉髓。林霄欲上前搀扶,却被一股无形威压震开——白芷身后虚空中,九尾狐骸骨的尾骨正一根根脱离镇魂钉,悬空结成法阵。
**轰隆!**
洞顶岩壁崩裂,玄穹宗主峰的晨钟穿透地脉传来。白芷猛地抬头,眸中一瞬清明:“镇魂钉松动的动静……会引来戒律堂!”
话音未落,她左手六指突然暴涨出利爪,生生插入自己右肩。鲜血喷溅在冰魄剑上,赤红玉髓遇血凝成冰晶,暂时压住妖气。林霄这才看清,她撕裂的皮肉下,佛骨正与青紫色的妖血厮杀——金芒与紫雾交织处,竟隐约浮现《山海经》中“人面鸮”的图腾。
“用荒神鉴……镇住骸骨!”白芷咬破舌尖,在岩面画出残缺符阵,“青丘狐怨与守狱僧佛力相冲,唯有《山海经》瑞兽的混沌之气能……”
话音戛然而止。她脖颈浮现鳞片状纹路,喉咙里挤出非人嘶吼。林霄顾不得细想,祭出玉佩按在九尾狐颅骨上。文鳐鱼虚影自掌心游出,却在触及骸骨的刹那被黑雾吞噬——那黑雾中竟混杂着凌虚子的狂笑:“小辈,你以为荒神鉴是救世法器?”
幻象如潮水淹没神识。
林霄看见三百年前的青丘国祭坛,白璎跪在阵眼,九尾化作锁链缠住八十一只瑞兽。凌虚子持剑而立,剑锋却不是对着妖兽,而是没入白璎心口:“以佛骨为引,万兽为祭,方成不朽鼎——这可是你们青丘族自己定的规矩!”
白璎的鲜血渗入祭坛纹路,那些《山海经》异兽图腾次第亮起。当最后一枚狰纹染红时,天穹裂开缝隙,降下的却不是祥瑞,而是裹挟雷火的陨星。
“原来所谓气运鼎,是以瑞兽怨气为柴薪的炼狱炉。”林霄神魂震颤,玉佩突然发烫到握不住。现实中,九尾骸骨的磷火已攀上他右臂,所过之处血肉枯萎如焦土。
千钧一发之际,冰魄剑破空而至。妖化的白芷以爪为笔,在自己胸口刻下梵文,硬生生将佛骨从脊椎抽出半寸:“以我佛骨……封汝怨魄!”
佛骨离体的刹那,整个禁地响起万兽悲鸣。三百青铜棺齐齐震动,棺盖上的守狱僧法号渗出黑血,在空中汇聚成《渡厄经》残章。林霄福至心灵,引动荒神鉴吞噬经文,文鳐鱼虚影暴涨数倍,尾鳍扫过之处,九尾骸骨上的镇魂钉泛起青光。
**咔嗒——**
一枚刻着“嘲风”纹样的镇魂钉掉落。林霄接住的瞬间,钉身浮现凌虚子遗留的识念:“集齐八十一枚兽纹钉,可重启青丘祭坛。但每拔一钉,必承一兽之怨。”
洞外突然传来剑啸。白芷嗅到风中的龙涎香,脸色煞白:“是掌门亲传的云舟!快走!”
她拽起林霄跃入九尾狐眼窝,磷火瞬间吞没二人。再睁眼时,已身处主峰地底的熔岩洞窟。眼前的青铜鼎裂纹遍布,鼎内黑雾凝成白璎的模样,正温柔地朝白芷伸手:“孩子,你终于来继承青丘祭司的……”
“小心!”林霄挥剑斩断黑雾幻化的手臂。鼎中传来凌虚子的嗤笑:“你以为逃得出因果?每任荒神鉴主人,最后都会变成新的鼎炉!”
白芷突然将佛骨刺入鼎身。裂纹中迸射的金光里,浮现僧人残缺的魂魄:“老衲的佛珠……在鼎耳暗格……”
林霄摸索到鼎耳内侧的凹槽,九颗菩提子正嵌在其中。最后一颗珠子取出时,鼎内传出饕餮的咆哮,整个熔岩洞开始坍塌。
“去归墟海!”僧人魂魄消散前嘶吼,“找《山海经》失落的水篇……”
云舟的阴影已笼罩洞口。白芷咬牙捏碎佛骨,磅礴佛力暂时封住鼎口。她染血的六指抓住林霄手腕,纵身跳入沸腾的岩浆——
水下并非赤红火海,而是一片寂静的深蓝。文鳐鱼虚影包裹着二人,鱼鳞映出海底巨碑,碑文正是《山海经》未载的秘辛:
**“青丘以南有归墟,墟中有鱼,其名鲲。鲲食龙,化鹏时振翅三千里,翼下藏大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