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自己进去吧，我想在这儿吹吹风。”
在外面不方便喊他陛下，她也一时不知道该喊什么，气上心头甚至都不去看他，一双眼睛转而盯着船外的水面。
半夏就跟在她身后，心想着姑娘胆子是真大！
这不是在给陛下脸色看吗！
就在半夏以为陛下会生气时，就看到赵怀瑾依旧笑得如沐春风，似乎因为姜姑娘这样的态度，反而心情大好。
“我不进去，你进去看看吧。”
姜云烟这才不解地回过头看他，目光触及他依旧带着柔情和笑意的双眸，这才后知后觉。
她怎么能表现得这么明显！
还有为何她要不开心，他找谁听曲什么的，好像不关她的事啊！
她有点羞恼，再加上那还未散去的气恼，一时更加气急。
进就进，她难道还怕这里面是什么洪水猛兽么？
赵怀瑾看她气鼓鼓的样子，连背影都像是炸毛了。
这还是第一次。
这是烟儿第一次在他面前闹小脾气。
从前她都是不敢的，受了委屈从来不说，有些甚至他都不知道。
在宫里她就像个完全没脾气的面人，由人捏圆搓扁地。
后来在长久的岁月里，他才知道，那是因为他没有给足她可以大胆说出自己的委屈和难过的勇气。
……
进了船舱，里面一阵幽香袭来，姜云烟看到隔着一层纱帘，里面坐着个怀抱琵琶的女子。
确实是很好听。
前世她在随州，不仅学了舞，就是琴和琵琶也都学过。
因此她听着就知道这是下了苦功夫的。
但她现在没工夫静下心神去听，只觉得赵怀瑾说不定又要和前世一样，想着什么法儿地逗弄她。
她正想转身离开，从一侧的屏风后冲出一道淡青色身影，将她抱了个满怀。
“我的小烟儿啊，这段日子担心死我了！”
姜云烟才一瞬便知道是方流莹，紧紧回抱住她。
“我也好想你啊莹姐姐，你都不知道我多担心你。”
方流莹把她松开，上下看了又看，除了人瘦了一点，别的都看不出来有受伤。
她这才松了口气。
这要是小表妹有个三长两短，她哪儿还有脸回江州！
“我们才是真担心你啊！”方流莹有些后怕。
“那晚才听到出事的声响我便起来了，本想去找你的，但是有个高手挡在我面前，我便过不去……”
“后来再想去找你，那个高手说你被冬葵带着逃出去了……”
再后来就是她知道了那些救她的高手，其实是陛下安排着保护她小表妹的。
还未等她震惊完，又得了烟儿失踪的消息。
幸好是找回来了，而且全须全尾地。
方流莹拉了姜云烟坐下，姜云烟这才注意到，方流莹走路的样子有些奇怪。
“莹姐姐，你腿怎么了？”
方流莹拍了拍腿：“没事儿，就是受了点轻伤，都快好了。”
姜云烟很担心，要去看她的伤，被方流莹将手按下。
“小事先不说，先说说你的事儿。”
姜云烟眨眨眼，懵懂的样子让方流莹看得心里猛跳。
她现在有理由怀疑她小表妹是不是被陛下拐骗的。
她俩之间没什么不能直说的。
“你跟陛……”
才开了头，方流莹看了下纱帘后面弹琵琶的人，压低了声音凑近姜云烟耳旁。
“你跟那位大人物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能在这里见到方流莹，姜云烟就知道，这事儿是一定地有个合理的解释让方流莹安心和相信。
“就是……就是陛下看在将军府的份上救了我啊，陛下真是位体恤臣民的好皇帝呢……”
她越说，方流莹就越狐疑地看她。
没等她说完，就伸手去掐了下她幼嫩的脸。
“说实话！难不成陛下还能未雨绸缪，提前知道你会被袭击，提前布了人在你身边保护你安全？”
姜云烟吓得一哆嗦，感情方流莹早就知道了！
她只能说实话，只是略去前世的事情。
只说在大昭寺的那次是皇帝救了她，皇帝知道那些人是谢家的死敌。
“……或许陛下是想查清那些人竟然敢在皇家寺院行凶，这才派了人在我身边，想着看那些人会不会再来吧。”
她这么说看似合情合理。
方流莹觉得她这小表妹这么单纯好骗，估计这就是她真实想法。
只是那位陛下……
他肯定不是这么想的！
“所以这些日子你都是跟陛下待在一起？”
方流莹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生怕那位陛下仗着自己的身份，就把她这小表妹给骗了去。
姜云烟摇头：“没有，陛下也是要上朝的，就是今日出门，顺便带我出来。”
方流莹听得嘴角抽了抽。
这哪儿是顺便啊……
明明是昨日陛下派了人找到她，说可以让她和姜云烟见一面，还问她姜云烟在京城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若只是顺便，何须问得这么细致。
她只是想起之前和烟儿一起合计过来这画舫听曲儿的事，便说了秦淮楼。
结果陛下还真就安排了这里。
刚刚她听得有人上船的声音，便支开了窗，看到陛下竟然伸手要去牵烟儿。
反倒是烟儿，像是生了什么气，直接无视了皇帝的手！
天呐！这还是她小表妹？
她猛然想起，陛下前两年在江州待过一段时间哦，那时候就住在她们家。
所以陛下该不会是那时候就看上烟儿了吧！
所以才派了人在她身边保护着。
“烟儿啊，你怕是要走大运了。”
方流莹语重心长地，姜云烟听出来是什么意思。
像是被什么凿击了一下胸口，不痛，但是震颤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她默了默，细声道：“不会的。”
“什么不会？”
“莹姐姐，你说的是不可能的，我不喜欢京城，不喜欢宫里。”
这事烟儿之前就说过，说她想回江州。
方流莹虽然平时玩心重，大是大非她是懂的。
心里直叹气，恐怕这事不能如烟儿所愿了。
如今这朝中各个官家女子，哪家不是盼着皇帝早日颁布那入宫名单。
也都盼着自家闺女能入了皇帝的眼，入宫得封号当主子，再为皇帝生个一儿半女的，带着母家在朝中能多得些晋升。
偏偏她这小表妹不稀罕这些。
方流莹足够了解她，知道她说不喜欢那便真是不喜欢。
“可是，陛下似乎对你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