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到现在也没见他爱惜女孩,还让她冷冰冰躺在石坛上。
简直畜生不如!
甘露奉命驱赶拦路男子,他却想趁百姓人多,还眼杂嘴快,只身硬拦住夫人去路。
夫人虽然一直温柔待人,但身上清冷的气质让人感受到贫贵间的疏离,有种普通人难以跨越的阶级。
男子没来得及继续开口,就已被不知从哪里出现的护卫按倒在地。
吃痛的扭动身体想挣脱束缚。
普通人的和会武艺的人对比,立竿见影。无论他平日有多凶残暴戾,在绝对的强者面前,头都无法抬起。
这一幕刚好被神坛上神智模糊的小丫头尽收眼底。
“都说神医心善,居然当众欺压手无寸铁的百姓,是何天理?”
夫人骑于高马之上,眸光冷肃威严望着被擒倒地的男子:“你究竟想做什么?”
“那娃初夜已卖他人,钱还没收到就被你利箭残杀,你得赔我。”地上的男子胡搅难缠的攀咬清贵的夫人。
“你不是说那是你女儿?”夫人眸光闪现惊讶之色。
神坛上的女娃不过五六岁的年纪,他怎么舍得?神庙之下又怎么敢!
男子没有丝毫愧疚之意,这神庙里现在的都是只剩一口气的人,女儿也起不来伺候,卖不了钱了。他咬定今日说死也得要些钱。
“不错,是我女儿,你们坏我好事,必须得赔钱,不然我就去官府告你。”
“官府告我?!”夫人意想不到的笑了笑。
男子听出官府她不怕的话音,立马狠厉的转变风向:“官府护你,我便去京城,我就不信天子还能罔顾法度,包庇你杀人坏事的行径。”
“呵!”夫人知道缠上地鬼,冷静的翻身下马。
破神庙静悄悄一片,瞬间死寂得让人头皮发麻。耳力还未消散的小丫头听清庙外之事,那位神医不会为她浪费药材,天降的贵人也不会垂眸怜惜命薄的她。
小丫头心灰意冷,已生死看淡。
本能的求生意志已经全部消退,不再有任何奢望与期盼。
她恍然听到神在问她:“可还有求?”
她则淡淡一笑:“天已黑尽,不求了,就这样吧!”
此时神搭上她的手腕,轻轻的,软软的,稳稳地,如一股暖流扑向心田。
突然,她感觉身轻如燕到腾空而起,犹如棉花温柔包裹住身体。
哦!原来人死是这种感觉呀!
原来人死后真的有魂魄,灵魂离开身体真的会飘起。
那,是不是以后就不会在疼了?爹爹也打不到我了?娘也不用再老为我的去处愁苦?
呵!若真如此死去还挺好的呢,就这样吧!
小丫头接受了自己死亡的事,耳畔还在听到父亲狮子大开口。“我卖给钱老头五两纹银,给钱她就归你,煮了喂狗也无所谓。”
“爹呀!真无所谓吗?”小丫头听到如此冰冷的话语,心又被上了一层冰,寒得彻底。
这时听到已上马车的病人大吼:“胡说八道,你明明只卖十个铜板,居然敢和神医不要脸到这般程度。”
“关你屁事,牛老六,你是病不够重吗?还有力气狗拿耗子。”
“城墙都没你脸皮厚,大家倒是说句话呀,我们随神医去,吃的喝的可都是夫人帮补,这饥荒时期,谁家不缺粮?”
“好你个牛老六,看我不……”
夫人懒得理会这些,冷声发话:“你要卖女?”
“不错。”
“呵!这孩子许还有一线生机,治好后书信与你,届时去接她就是。”
得到应允,擒住男子的护卫松力,男子快步走到野草旁,随手揪出一根插在已昏迷不醒的小丫头发间。
“老子要卖!今天要么给钱带走她,要么我去京城告你,城中百姓作证,若我全家出事便是你们搞的鬼。”男子得势的张牙舞爪扬言。
夫人瞬间暴怒,腾出一手轻挥,前方的木枝尽被折断落地。
吓得男子畏缩退后两步。见一直以为眼前的夫人温柔可人,没想到内力如此深厚,她不怕官武功又好,那必定权势也不弱。
男子担心被揍,神医定又会毒,他左右衡量一下,还是少惹为妙。
又转头朝马车叫唤:“丫头还没断气,趁暖还可以放两炮,十文起底谁要?”
夫人被他的话惹怒,没好气的吩咐丫头。“甘露给他钱,从此这丫头与那城前尘尽消。”
“是!夫人!”
甘露掏出钱袋,冷眸问他:“到底多少钱?”
“八文!呵呵呵!夫人要给八文就好!”
甘露掏出十文扔给他,男子捡起两文递回:“姑娘给多啦!”
甘露冰冷回怼:“那两文是奶母钱。”
“啊?!何意?”
“既然这娃娃亲缘淡薄,那便就此断了吧!以后她与你们生死不见。”
“好嘞!夫人慢走!”
就这样十文钱,她就被父亲高高兴兴又卖了一次。
小小的心脏彻底冰封,意识也不再停留,飞奔向她喜欢的青山旷野。
甘露把昏迷的孩子抱去马车,同行的有好心人主动来接。
“甘露,带上登记册随我入城备粮。念思起带队先走。”
甘露和念思起异口同声应和:“是,夫人。”
队伍摇摇晃晃离开后,夫人英姿上马催声:“驾!”
马蹄均匀的滴答滴答欢快的翻腾起来。
那城依旧上下风光,人来人往。
主仆二人选了个还不错的茶肆坐下,夫人突然兴起。
“早听闻那城春光无限好,万卉争开春萝绮,甘露,不知是真是假啊?”
“回夫人,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毒郎狠妓,夫人不必屈高就下,更莫脏了夫人的眼。”
“呵!江湖中走,有何见不得?去寻个九流三教事都通,八万四千门尽晓的能人来。本夫人今日有闲,便也开开眼界。”
她平日不愿接触这些,只是今日巧遇那女娃遭遇,心中一时愤恨难消。
外人淫虫上脑,忽起坏心就罢了,身为亲生父亲能堕落狠毒至此,怕也是上仿下效。
甘露也很气恼。“夫人抬举他们作甚,什么能人?多半如戏文所唱,要么是摘了心的禽兽,要不就是攧了弹的斑鸠。”
“呵!甘露,你这怨气怎比我还重?”
“本来就是,刚才那叫什么事?胡搅蛮缠!狼心狗肺!还恩将仇报!”
“什么恩将仇报?”夫人凝眉竖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