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柔眸光微冷又坚定,淡淡道:“无妨!”
夏天无知道语柔决定好的事无法再改变,抬起药碗的同时轻轻点头答应。
千雅阁的办事效率从不虚拟,次日晚上就已整装待发。
语柔满意的抚摸着夏天无送来的银票和地契,默默抬眸望向清冷的月亮。
“柔姐姐,今晚可需派人先去探探?”
柔和的月光洒落在屋檐下,侧了一下身子溜进语柔肩膀。
语柔轻轻叹了口气:“无天啊,曾经有人对我说,他想做我的月亮,让我此生日月同辉,昼夜通明。”
“是……顾世子对吗?”夏天无歪着小脑袋试探性的问道。
“我……记不清了,说来也奇怪,大家都说我过目不忘,我也自认为记性不差,为何就对他和师兄的事模模糊糊,一直稀里糊涂的感觉?”
“柔姐姐是要干大事的巾帼英雄,要记的大事还有很多,不记得的就顺其缘分吧!”
“呵!好吧!你再清点一下数目,我去给师父师母续香,躺床许多日,也该陪陪师兄了。”
“是!”
语柔独自牵起月光缓缓靠近后院的小屋,门前的桂花随风散香,桂树下的博落回摇曳迎她轻轻推门,温柔的悠悠叹出兰气。
“师父、师母,师兄师姐们,这几日我有事出去啦,今晚才来来看你们,想我了吧?”
她如刚入师门时一样乖巧懂事,不哭不闹,恭敬的给供奉的灵位上好香、斟热茶,打扫干净,才抱起左边的灵牌缓缓推入旁边的偏殿坐下。
语柔掏出怀里的手绢细心擦拭灵牌上的薄灰,苦涩的微微挤出一丝笑意。
“我在家他们不敢来此,让师兄受委屈啦!苋儿神志清醒不少,再过几天,我带她来看你可好?”
“师兄,你割给我包扎的那块袍布找到了,还有你给我做的金竹,舍不得用寄来给我的消肿止痒清凉……”
语柔静坐在那里自言自语,和一块木质陈旧可字迹却明晰色润的灵牌诉说心里话语。
一阵清风吹过,携带着门外的桂花香,博落回轻拍窗户,仿佛是在回应语柔一般。语柔闭上双眼,感受着这股清香,心中感到无比的宁静。
她将灵牌放回原位,轻声说道:“师兄,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放心吧。”说完,她转身出了小屋。
屋外,月光如水,照在语柔身上,映出她孤独的身影。她抬头望向夜空,心中无比凄凉,虽然已经给师父师母和师兄报了仇,可终究再也无法回到以前了。
她突然想回千雅阁了,再去山魈林转转,再从天路飞一圈。
忆起她巡空时下面的人依旧恭敬行礼,落地一样“恭迎阁主!”,可师父和师兄再也回不到身边了。
她受伤也再也没有师母担心,脏了衣服也没有师母温柔的关怀,所以她不再敢受伤,训练和打架都舍不得弄脏衣裙。
久而久之已经成了习惯,别人都总是仰慕她的帅气潇洒,却不知她有多怕弄脏衣裙,多怕受伤。
“啊?!”
忽然,屋里传来女孩子的尖叫声。
语柔快速折返回去,看到血苋不愿相信的抱着哥哥灵牌哭不上声音。
“苋儿!”
语柔赶紧去扶她肩膀,就希望给她些力量。
血苋缓了好一会儿,不敢置信哽咽的询问语柔:“嫂嫂,这不是真的对吗?”
“苋儿……是…真的,你想哭就哭吧!嫂嫂在这儿,别怕!”
“我前几天还见过哥哥,怎么可能就变成了灵牌呢?怎么可能呢?怎么会呢?他明明还给我蜜饯甜嘴,跟我说他去给你寻药引,叮嘱我要照顾好自己和嫂嫂,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语柔心酸不已,把泣不成声的血苋揽入怀里,轻轻拍她肩膀宽慰。
哭了好一会儿的血苋抽泣着从语柔怀里起身,见灵位一笔一划字迹工整的刻着:先夫薄落回之灵位。
她不傻,瞧着木牌便知年头不少。
“嫂嫂,哥哥不在了,那他是谁?”血苋紧紧抱住灵牌,身体不停地颤抖。
“魁院的天雄……”
“他?!他为何会有哥哥的脸?是因为我的疯病吗?”
“是,也不全是,既然苋儿病已好转,过去的事便这样吧,斯人已逝,往事不可追。”
语柔侧脸不让血苋看到自己泪光,轻拍着她的后背,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平身安慰:“苋儿,别怕,嫂嫂会一直陪着你。我们要坚强,为了师兄,也为了我们自己。”
血苋抬起头,满脸泪痕地看着语柔:“可是,我还是无法接受哥哥已经离开的事实......”
语柔一只握住她的手,一只轻抚她的额发温声:“我知道这很痛苦,但我们必须面对现实。你哥哥一定也希望我们能够好好的生活下去。把师兄放回灵台,随我来。”
语柔拉着血苋迎着月光到桂花树下,茂盛的博落回摇曳身姿,随风自由的来回舞动。
血苋知道语柔承担所有痛苦,这么多年还要照顾保护她,承担阁里所有事务兴衰,咬了咬嘴唇,努力强忍住泪水:“嗯,嫂嫂,我会努力振作起来的。只是,以后我该怎么办......”
语柔思考片刻后回答道:“苋儿,你还有我。往后我会让人教你武功,让你有能力保护自己,不再受人欺负。”
“嗯!好!”
“将军,荆主事回来了!”
“荆师兄回来,那思念和思君呢?”语柔忧郁的眸里瞬间有了些欣喜。
“一起来的,都在厅堂里等将军呢。”
“真的?!苋儿,走我们去接师弟师妹来见师父师母。”
“师弟师妹?!”
血苋茫然无措的跟上脚步,当年她因为身体不好,常被留在千雅阁里养,鲜少和师父见面,有些时候会搁好几月。
师父终于和管阁主喜结连理,谁也没想到大喜的日子会被灭门。
当时所有人都去营救阁主夫妻,血苋所在的地方很快沦陷,她体弱不会武,也随之被虏。
坊间传言管裴夫妻是奉子成婚,且儿女双全。
也因她师父成了阁主夫人,掳她去的人查到她和薄落回随管裴居住千雅阁,阁主夫人得空就去看她们。
一直传她是女儿,薄落回是长子。
为了满足恶心的新奇怪癖,便没杀她,几经周折流到斗奴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