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厉时安从睡梦中清醒,穿着睡衣推开门却发现顾淮已经离开,桌面上留着个小字条。
那字迹工工整整,但还是能从收尾处的肆意,看出些被主人隐藏的不羁来。
纸条上写着:
‘早餐在厨房里温着,特意给你买了西边那家铺子的小笼包,不知道你还喜不喜欢?
医院那边有些事,我先过去了,书架上新买的书记得看。’
厉时安把这张纸条反反复复读了许多遍,嘴角不觉上扬,等他反应过来时已是言笑晏晏模样,他愣了愣,把便签收进衣兜里,逃也似的去厨房看早餐了。
西边那家铺子是他少年时特别喜欢吃的一家早点,当时总缠着顾淮去帮他买,现在想来也是太不懂事…
他没想到这家铺子还开着,也没想到顾淮还记得这种小事。
他打开盖子,熟悉的香味扑面而来,拿起包子放到鼻尖嗅了嗅,被这味道勾得食欲大动。
索性直接咬下一大口,皮薄而不破,馅香而不腻,汁水蔓延在味蕾中…确实是曾经的那个味道。
他把那个包子放下,品尝着嘴里这一块。
非常好吃的小笼包,可他却突然有点食难下咽。
“……”
不再年少的omega看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和熟悉的场景,突然被一股无名悲伤笼罩,他仿佛看见学生时代的顾淮捧着包子,献宝似的递给他。
……
或许命运待他不薄,错失的爱人才可以寻回。
那么,是不是那些不曾实现的诺言和变了质的幸福,也可以被挽救?
厉时安拿起包子咬了一口又一口,热腾腾的包子暖了胃,情感也在温室中生根发芽。
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他依旧会为顾淮心动。
“这只是一件小事罢了。”
他压出声很轻地笑,自嘲道:“厉时安,你真没有出息。”
顾博士细心又温柔,他想沈亦之那个不靠谱的家伙一定是瞎说的,像顾淮这样良善的人,怎么会不顾他人感受呢?
他的顾淮哥哥是全天下最好的顾淮哥哥。
厉时安吃完早餐,去书房翻看顾淮留给他的书籍,大多数都是些关于文学的作品,其中不乏主张性别平权和解放omega的言论,他拿起其中一本翻开:
“omega不应沦为军政的牺牲品,他们应该拥有自我和最基本的人权,更应该受到教育!”
“为什么Alpha、beta、omega三种性别中,只有omega在十八岁分化后就要被掠夺受教育的权利,通过冰冷的大数据库完成匹配,被迫嫁人生子?”
“和平年代已经到来,我们不需要omega的牺牲来延续种族发展,他们应该被赋予自由选择的权利!”
还有其他一些截然相反的言论,其中最令厉时安大跌眼镜的一段是:
“帝国如今的科技水平早已不同往日,长达十八年的普及教育令omega生长出了野性,我主张重新评估omega分化时间,在自然分化之前通过接受仪器测验而尽早从人群中分离出来,才能更好的保护omega不被外界同化!”
“……”
他继续往下看去,这种激烈的言论果然遭受到不少反对的声音:
“提前保护omega?这是保护吗,这是控制!这是继控制omega身体后要进一步裹挟omega的精神!是极其恶劣的行为!我们坚决不能让步!”
“帝国在不断发展进步,我们不能将omega物化,我们要追求解放!”
“……”
厉时安合上书籍。
原来这短短数年间,外界对omega性别平权的争议已经演化到如此激烈的地步,诸如此类的文章和论文,又何止万千?
随着经济发展与思想解放,加之战争结束后带给人们的和平,帝国对于性别平权与自我意识觉醒的趋势已临界到一个极点,无数omgea和btea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站在阳光大道下慷慨激昂地抗争,只求一个平等的权利。
这声音如浪潮般,压不住,抹不掉。
从这些书籍中便可见一斑。
他在众多书籍中翻找,突然看见了个熟悉的名字。
是谢教授的书……
他抽出那本,发现这整整半面墙都是谢大家的书籍和论文,看来顾淮为了让他提前知道老师的风格和思想,私下里做了不少功课。
他一目十行的扫过去,大致也知道了些信息。
他其实很早就了解过这个享誉帝国的文学大家,作为一个beta,在现今时代能有如此巨大的成就和影响力实属不易,过往数百年帝国的经济命脉及重要资源都被身强体壮的Alpha把持着。
如今beta能占据一席之地,一方面说明现在已经不是单单依靠体力就能垄断一切的时代了,一方面又说明…战争是真的结束了。
厉时安看着上面此起彼伏的先进思想,无论是《论beta在新帝国中的积极作用》还是《omega权利》等文章,都戳到他心尖最隐秘的那个点上,于他是切肤之痛、触动极大。
他捧着那本《omega权利》放在心口,决定要为自己的群体贡献出一份微薄的力量,他要用手中的笔来为omega群体发声。
他深受此害,绝不能让后来者重蹈覆辙。
·
“沈亦之!沈、亦、之!”
顾淮深吸一口气,他要被这神经大条的家伙气死了。
“嗯…”沈副主任疲惫地揉了揉脑袋,半梦半醒间仿佛听见有人叫他:“怎么了…”
“醒醒!”顾博士皱着眉头,又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距离两小时只剩下最后一刻钟了,沈亦之这家伙居然还在睡!
这人是猪吗?
他得到消息后争分夺秒往医院赶,来之前已经去过特殊监护室看了那个Alpha,并且询问了基本信息与情况,身体数据和他之前收录的没太大出入,只不过……
“这人为什么被关在这个病房里?”
顾淮嗅到一丝不妙的味道,而听到他这个问题的工作人员表情也一言难尽起来,仔细看还有点惧怕在里面,他心更沉了。
“为什么?”他继续追问,那人一副难为情的模样,让他去问主刀的手术医师。
外科的那几个主刀医师刚做完手术要么在休息,要么在做病人档案,分析治疗方案,哪个也不好打扰,思考下他只好来寻沈亦之。
顾淮看着尚没清醒的沈副主任,士可忍孰不可忍地踹了他一脚:
”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