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伴已久的爱侣,比谁都知道,对方的死穴和底线在哪里。
洛星渊跟她的那几年,乖巧听话,任劳任怨,即使让他每天照顾她的生活,给她做家务做饭他都毫无怨言,是难得的伴侣。
可有些事情上,他特别轴,死脑筋,几头牛都拉不回来的轴。
曾经一次二人在家中影音室看电影,正巧是顾世轩主演的新片,她有些好奇地把电影看完,而洛星渊,他的眼睛全程都盯着她的脸。
他仔细地看着她脸上每一个细小的表情,然后认为她对前任余情未了,就生气了。
他那时也不会明确表达自己的愤怒,他选择了离家出走和工作撂挑子不干,她也不知道这小子跑到哪里去了,整个人失联了一周,她疯狂给他发消息解释道歉,一周后,他才怏怏不乐地回家。
回家后她又是好一顿安抚,对方盯着她,等她说完,就一言不发地把她抱进卧室折腾了整整半天。
可谓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而这一次……
她直接在床上喊起了前任的名字,她在他的雷点上蹦跳舞蹈,甚至起飞。
许斯年的一双眼睛通红,像一匹疯狂的猛兽,而她,是任其宰割的猎物。
二人曾经的关系已经彻底倒置,此时此刻,她已经沦为玩物。
即便被折磨得痛不欲生,她也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她拒绝和他交流,也完全不求饶,她躺在那里,好像一具失去生机的尸体。
这是她第一次体验到如此粗暴不堪的经历。
曾经那般温柔的洛星渊,连用力亲她都舍不得,而现在的许斯年,他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他野蛮,他狂放,他肆意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她忽然想起铃儿说的话,她说,他病了,病得很严重,而他却拒绝治疗。
她亲身感受到他的病,感受到他体内咆哮怒吼的野兽,感觉到他压制不住那头野兽,任其肆意伤害她。
她一直蜷缩着身体,绝口不吭声,即使口腔中泛起铁锈般的血味,她听见他紧张恐惧的声音:
“诗恬……易诗恬……”
许斯年的声音在颤抖,他慌慌张张地查看她,摆弄她的身体,而她,却一动不动。
“易诗恬你说话啊……你说一句话……”
“我弄疼你你为什么不吭声……你哪怕发出一点声音,我,我怎么会……”
他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你流血了……我……我没注意到……为什么这么多血……”
她流血了吗?怪不得身体这么冷。
她越来越冷,嘴唇也跟着打颤,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许斯年像个疯子一样跑去出去大吼大叫,声嘶力竭地,不过两分钟,就把医生叫了过来。
庄园里似乎是有专业的医生,来了一位女医生和一位女护士,二人看着现场的样子,不自觉地蹙起眉头。
但二人的动作没有半点停滞,处理伤口,上药,填充纱布,注射点滴,不过十五分钟就处理完毕。
她们甚至换好了床单。
“许先生,易小姐的伤势看起来严重,但伤口并没有很深,最近半个月禁止同房。之后,如果……”
女医生拿出一瓶润滑剂放在桌上,
“请适当使用这个。”
二人交代完一系列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屋子里很安静,易诗恬像残破的娃娃躺在床上,喘息声很重。
她发烧了,意识混混沌沌的,额头渗出点滴汗水,全身都没有力气。
许斯年……也是洛星渊,他坐在卧室里的椅子上坐了很久很久。
他抱着头,指甲深深嵌入头皮,抠出一道道血痕。
她听到他低微的啜泣声。
他竟然哭了?
她觉得好笑,被粗暴对待的,受伤的人明明是她,他在这猫哭耗子个什么!
但她还是不想说话。
许斯年用纸巾胡乱擦了擦自己,慢慢起身,朝她的床边走过来。
“姐姐。”他的嗓子哑了,也有严重的鼻音,听起来很像是感冒。
“我混蛋。我就是个畜生。”他说着,好像又流下泪来,
“刚才的我……好像不是我了……”
“医生说得对,我病得很严重,再这样下去,我还是会伤害你……”
“我很怕。姐姐,我从来没有这么怕过。”
他跪在她身边喃喃自语,他没有期待她的回答,仿佛一个精神病患者自说自话:
“过去我怕失去你,怕你不要我,所以我想,如果我有了力量,你会不会就不会离开我?”
“但我知道,得到力量就要付出代价。”
“我付出了代价,可你……却不要我了。”
“我动用力量把你抢回来,你……离我越来越远了。”
“姐姐,为什么会这样啊……”
“我明明这么努力了……我……”
许斯年跪在她面前,捂着脸失声痛哭。
这好像是她印象中,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如此情绪失控,崩溃大哭。
上一次看到星渊落泪,是什么时候呢?
啊,是她第一次说不要他了。
他流了眼泪,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她不要说出分手的话。
那时候,他的眼泪让她心碎,让她借酒浇愁,想要忘却一切。
而如今……
却很讽刺。
为什么印象中他的哭,都跟自己有关呢?
她现在,听着他的哭声……没有一丝一毫报复成功的快意。
是她故意挑衅他,明知道他情绪不稳定,明知道他会在听到顾世轩的名字时失控疯狂,却还是狠狠地刺激了他。
其实,她身上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他也没有对她使用暴力,她受伤的原因是他没有耐心爱抚,就毫无怜惜地要了她。
她没有准备好,而他天赋惊人,她又嘴硬一声不吭,他才迟迟没有发现。
等发现时,床上已经如同案发现场。
血流的虽然不少,但也只是撕裂伤,算不得大事。
而许斯年现在的样子,跟小寡妇哭坟似的。
她用尽力气踹了他一脚,骂道:
“x的,我还没死呢。”
她终于开口说话了,他惊讶地抬起头,眼中露出欣喜,
“姐姐……你终于跟我说话了?”
他的声音开心得几乎要起飞一样,
“姐姐,你再多骂我几句,你打我……啊不,我把刀给你,你捅我几刀解解气,好不好?”
她在心里翻白眼:这人是不是受虐狂?病得不轻啊。
“滚。”她背对着他,说出这样一句话。
他欢天喜地:
“我……我把你照顾好了再滚。姐姐,你再忍耐几天……”
“我以后绝对不会发疯了,我保证,我一定有耐心,一定好好地观察你,不管你那个时候喊谁的名字都无所谓,我不在意,我已经不在意了……”
“只要你好好的……我……再也不吃醋了……”
他发出细小的呜咽声,像极了做错事的小狗。
“冷。”
她说出了这个字。
他愣了一下,随即眼眶开始红了起来,他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生怕弄疼她一样,从身后缓缓抱住了她,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后。
“姐姐……”
“以后,疼要告诉我。”
“哪怕……只是吸口气,让我知道。”
“别让我这么难过了好吗?”
“我心疼……心疼得要死掉了。”
“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求你……别受伤。”
“别因为我受伤。”
他喃喃着,将她圈在自己怀抱:
“没有你……我该怎么活下去……”
她忽然就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干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