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包养协议放在她面前的茶桌上,不远处隔着一层珠帘,帘内,许斯年的声音有些恼怒:
“所以,易小姐是不满意协议的哪条?”
她笑了笑,用手指敲了敲那几张纸:
“斯年,这种协议是没有法律效力的,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对方嗤笑一声:
“这是你我之间的协议。我也没打算用这纸协议与你对薄公堂,只要我们两人私下认可,就行。”
“易诗恬,我知道你是个守信用的人。”
她拿起茶杯,然后手微微倾斜,抖了那么一抖。
深褐色的茶汁撒在了合同上,热气袅袅之后,留下一片污渍。
“哎呀,抱歉,斯年,我手抖了。”
管家小姐随即又送来厚厚一沓的纸放在她面前,之后又恭敬地退去。
“诗恬,这些文件随你心情糟蹋,合同打印,我要多少有多少。”
她知道,她的这点小性子使得毫无作用。
“斯年,我们的关系,非要用一张纸来规定吗?”她叹了一口气。
许先生的声音十分强硬,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易小姐,如果你不签,那么,接下来你要应对我的一百种手段,我们两人不想看到的。”
管家小姐将签字笔放在了她手边。
她苦笑一声,很清楚自己没有别的选择。
他们之间的地位从来就不对等。
在协议落款处,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管家小姐干练地将协议收走,离开了茶室。
在她黯然的时候,许先生发话了:
“易小姐,做我的情妇,就那么让你难过?你难道就没用合约束缚住一个人过?”
她立即反击了回去:
“但我从未用任何私人合约束缚住洛星渊。”
星渊的名字一说出口,她不禁有些后悔。
清晨因为在许先生床上喊出他的名字,那恐怖的下场还历历在目。
好在对方此时的反应似乎还算平静:
“但你的公司签了洛星渊。易诗恬,你另有控制住他软肋的条款。”
她微微低下了头:
“但他自由。我从未想过独占他,即便我在他身上倾注了那么多精力,即便我知道,他总有一天会逃离我,我也没有半点后悔。”
对方沉默了一会,却又冷笑:
“真看不出来精明如易小姐,会有心甘情愿给他人做嫁衣的一天。”
“如果洛星渊没有退圈,而是另择枝头,无论事业或者他本人都被其他人占为己有,你还能这么冷静吗?”
她轻笑一声:“他如果是心甘情愿的,我会祝福。如果他是被迫,我会尽我所能,救他出来。”
对方言辞之中满是嘲讽:
“易小姐,你这么说,会让我误会你爱上他了。”
易诗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复又长长地吐了出去,仿佛卸掉什么面具一般:
“我爱洛星渊。现在……也爱着。”
整个茶室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和他第一次分手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个事实。我舍不得,我总会想他,我知道这样下去没有结果,我们想法不同,目标不同,年龄差距大,即使我想把他占为己有,他也不肯跟我走。”
“正是因为很清楚这一切,我再一次抛弃了他。”
“他终究是我留不住的一树繁花,我们的关系,终会凋谢。”
“即使他是我命中注定的失去,我还是不后悔爱过他,我唯一后悔的,就是我们在一起的那三年,我应该再坦率一点的。”
“但只是现在,即便我亲口对他说,他也不会相信。”
“星渊他……恨我。”
“我希望他以后会遇到一个更适合他的女孩子,志同道合,年轻漂亮,希望她会抚平我带给他的伤害……”
“我只希望星渊幸福。”
帘内的许先生没有动,她说完这些话后,他一直沉默。
她想,许斯年一定很生气。
她不但叫了前任的名字,还在他面前对前任表白。
然后过了一会,许先生终于说话了:
“易小姐……你会爱上我吗?”
她朗然笑了:“我希望洛星渊是我最后爱过的人。”
“爱这东西,让人软弱又无用,影响人的理性判断,让人患得患失疑神疑鬼,让我在长久失去的余生中遗憾疼痛,许先生,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只占据我的身体,不要让我爱上你。我……真的不想再痛苦了。”
四下的灯瞬间黑暗。
易诗恬有些夜盲症,屋内光线不好对她的视力而言大打折扣,和星渊在家里视听室看电影时,都是星渊握着她的手,给她充当眼睛。
“星渊……”她习惯性地喊出他的名字,伸出手在黑暗中胡乱抓着,却抓到一个温暖的身体。
“斯……斯年,对不起,我,刚才……”
对方不容分说地将她从座位上抱起,准确地寻到了她的唇,强势地吻了下来。
她被他吻得心慌腿软,又被他打横抱起,放在茶室另一边的软榻上。
“昨晚和我一起时,有没有把我想象成洛星渊?”黑暗中,许斯年的声音温柔又诱惑。
说没有是假的。
毕竟她连他的真面目都没见过,在那种排山倒海的冲击之下,难免会想到自己的心上人。
“对不起。”她理亏,声音也低了下去,“斯年,给我一点时间……”
令她意外的是,对方声音中没有半点愤怒,而正相反的,他似乎期待着什么:
“你可以把我当成洛星渊,甚至……”
“你可以叫他的名字。”
暴风骤雨席卷一切,她仿佛海上的一叶扁舟。
“星渊……”
“星渊!”
一切结束之后,她满怀歉意:
“斯年,对不起……我……”
对方不以为意,他温柔地亲了亲她有些红肿的唇瓣:
“诗恬给了我这么极致的感受,为什么道歉?”
“怪不得洛星渊说,你是个噬魂销骨的妖精。”
说着,他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小妖精。”
语气中满是满足和宠溺。
二人耳鬓厮磨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许斯年的手与她十指交扣,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
她红着脸说道:“我在白马会所喝醉那晚,你说你跟我共度良宵……一定是骗我的。”
“发觉了吗?”对方声音中都带着笑意。
以他的先天优势,她不可能毫无所察。
他抱紧了她:“我和他相比,谁更胜一筹?”
她在他锁骨上咬了一口:
“果然,男人经验丰富,技艺就更娴熟。”
对方似乎被她的夸赞取悦到了,他紧紧地拥抱住她:
“诗恬,我只有过一个女人。我的经验……和你差不多。”
“别以为我是什么花花公子,也别以为什么女人在我这里都有机会。”
“只有你这样的妖精……”他的嗓音满是柔情,
“才能将我虏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