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清气朗,万里无云。
吕雁起了一个大早,她精心装扮,迫不及待去燕春楼。
姜姚忍不住吐槽道:“吕大夫成赌徒了。”迷恋麻将不知是好是坏,最先荼毒的人居然是吕雁。
十二娘只是笑笑,她坐在院里给锦书扎小辫子。锦书动来动去,一点都不配合。
姜姚托腮望着这一幕,心里酸溜溜的。她已记不住她母亲的样貌了。她嘟囔道:“十二娘,你不管管吕大夫。这一天天的,女儿也不管。”
“明日过节,你让她松快松快。”十二娘用手捏锦书的脸蛋,用眼瞪她,示意她安静。
“十二娘,今日,我们一起去收钱。”姜姚关上窗,兴奋的跑了出来。
“我要留下看孩子。”十二娘本能拒绝道。马晋搅得她不得安宁,她必须静静,想想以后的出路。
“张妈妈,你看好锦书,我们出去一趟。”姜姚说毕,她又拖又拽把十二娘弄出了家门。
“夏荷,你要干嘛。”十二娘甩开了她的手。她躺了几日,身体虚弱,走两步都喘。
“十二娘,你要躲到何时。”姜姚又去拉她的手。之前她躲在王氏的小院,如今发现尽是心魔作祟。偌大的京城,哪里会这么容易遇到。
“夏荷,我没躲,这天太晒了。”十二娘的眼神闪躲,用袖子遮挡阳光。
“十二娘,李三思目前是我们生意的唯一突破口。我去了,又得罪李三思,我们生意就彻底黄了。”姜姚苦口婆心说道。那伴鹤如此冲,这是欺负她无人撑腰。
十二娘狐疑望着她,什么叫“又”得罪。她喃喃道:“你怎么会得罪李三思的。”
“狮子大开口。”姜姚嘟囔道。她叉着腰不耐烦道:“李三思又不差钱,这点钱不算什么吧。”
“走吧。”十二娘没问狮子大开口的事,她转身回房找了惟帽,那是一顶白色坠地的帽子。
“十二娘,带着劳什子,我们怎么说话。”姜姚不解,掩耳盗铃,戴着惟帽子更扎眼。
“这种搭配最适合不过。”十二娘掩嘴笑了,她快步走了出去。
“什么搭配,这是什么搭配呀。”姜姚不解,喋喋不休追问道。十二娘没再搭理她。
白日的秦淮河一如既往的平静,她们两人徜徉在其间确实扎眼。
姜姚盯着那惟帽有些愤愤不平。这到底是什么,十二娘有这么见不得人吗?矫情。
一辆马车哒哒路过。马车在她们不远处停了下来。一小厮径直朝她们跑了过来,他面红耳赤,抓耳挠腮递过来一枝金菊。
“送我?”姜姚后退两步。第一次有男生给她递花,她有些不知所措。欣喜,惊诧交织在一块。
那小厮点头,朝那马车指了指,羞赧低头道:“这枝花是我们少爷送给你家小姐的。”
马车的帘子掀开了。一个俊俏的郎君朝她们这边颔首。
“少爷?小姐?小厮与丫头。”姜姚疑惑望向十二娘。她俩之间用惟帽区分差距,这怎么可能呢?这人眼瞎了吧?
那小厮把金菊塞到姜姚手中,羞赧跑开了。车上的郎君朝这边招了招手,马车这才缓缓离开。
“十二娘,惟帽借我带两条。”姜姚掀开了惟帽的帘子,把那枝金菊花递了进去。
“我不出门,你随意。”十二娘一把拽过那枝金菊。金菊的花盘硕大无比,香味扑鼻。
“这人有病,晦气,又不是殡葬业务,送什么菊花。”姜姚不屑冷哼。她暗自发誓:有人如若敢送她菊花,她非打爆那人的头。
“晦气?什么葬?夏荷,你这是何意。”十二娘掀开惟帽不解问道,她用那花打了姜姚一下。
“菊花不都上坟用吗?这花晦气。”姜姚怯怯说道。她的理解有误,她记忆有偏差吗?清明送菊花不是历来的风俗吗?
“菊花高洁,它是花中四君子,象征着君子的美德,正直、坚韧和高雅。你怎么能说它晦气呢?你是读了什么邪书。”十二娘疑惑看着她,夏荷全身上下透着一丝古怪。她对诗词歌赋的理解有很大的问题。
“十二娘,那是我理解错误了。”姜姚讪笑道,不同朝代对菊花理解不一致,她不该胡言乱语的。
“理解错误,不该呀。”十二娘还在纠结这个话题。姜姚烦躁拉上她跑了起来。
“夏荷,你干嘛。”十二娘跑得气喘吁吁。她身体弱,跑不动。
“国子监下学了。”姜姚说毕,国子监的钟声恰如其分在秦淮河上回荡。
“快走,李三思可不是等人的主。”姜姚拽着十二娘的手往面摊上走。
“小娘子,来了。”卖黄鱼面的大婶热情跟姜姚打招呼。锅里水已开,热气腾腾的。
“大婶,两碗黄鱼面。”姜姚把十二娘摁在座位上。秦淮河畔吃面,要多风雅有多风雅。赏景吃面两不误。
不一会儿功夫,伴鹤从国子监里钻了出来,面无表情的走向面摊。
“伴鹤小哥,你来了?吃面吗?我请。”姜姚一改往日的冷漠,热情招呼着伴鹤。
“小娘子,画呢?”伴鹤冷漠问道,视线去转到惟帽处。
“画在这,坐呀,李公子呢?”姜姚白了他一眼,她内心独白:给你脸了,你昨日是装聋还是作哑。我们要见的人是李三思,你这个蠢货。
“公子说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合作到此为止。”伴鹤接过画筒,扔下银子转头就走。
“什么叫人心不足蛇吞象,你给我说清楚。”姜姚快步跑上前去,薅住了伴鹤的衣领。
伴鹤这人也不是吃素的,他腿脚功夫不错。他转身,用力一扯,姜姚的直接往前扑倒。
“小样,你来真的。”姜姚踉跄跑了几步,好不容易站稳身体,她气喘吁吁说道。
“小娘子,你要干嘛。”伴鹤警惕望着她,把画筒护在身后。
“伴鹤,你是怎么传话的,我们要见李三思。”姜姚愤怒瞪大双眼,用银子打发她们。这伴鹤就是搅屎棍。
“公子没空。”伴鹤说完,头也不回走了。
“伴鹤,你给我等着,咱们走着瞧。”姜姚烦躁跳脚。见不到人,怎么谈合作。她的那本《不负如来不负卿》真要贱卖吗?她不甘心。
姜姚垂头丧气走回面摊,十二娘一下一下掂着钱袋,沉着脸道:“夏荷,十两银子,这是怎么回事?”
“一时口误,合作断了。”姜姚烦躁用手捶着脑袋。这小厮厉害,红口白牙,颠倒黑白,搬弄是非。
“狮子大开口?十两银子?”十二娘摇头,这丫头,她还真敢说呀。
“十二娘,不好意思,得罪李三思,不是我心中所愿。”姜姚厚着脸皮去拽十二娘的手。
“行了,明日中秋,我们去逛逛。”十二娘憋住笑。京城之人,并非善类。
“惟帽脱了吧,我的小姐。”姜姚低眉顺眼说道。这惟帽真碍眼,非分个地位的高低。
“好的,小丫头。”十二娘笑着脱掉惟帽,一张赏心悦目脸出现在姜姚面前。
中秋的前夜,姜姚与十二娘买了一大堆食材回来。
“夏荷,你弄这一摊东西回来干嘛,臭死了。”吕雁深更半夜朝姜姚吼。
这一天天,姜姚无力抚额,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