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将军忙着巡视,谢烨跟去了。王夫人忙着接见庄子掌柜,府里忙成一团。
姜姚也忙着串门子。烨哥那套为人处世还得用到实处。
“秋葵,春芬姐要嫁了,我们得去送送她吧。”姜姚盘腿坐在的炕上打络子。炕头不热,这是偏房,王夫人房中丫鬟们统一住的地方,姜姚原来也住这里。
“夏荷姐,你小点声。”秋葵紧张嘻嘻比划着。府里新买了几个丫头,邓婆子正在院中训练。秋葵工作由院外的洒扫转成屋内伺候茶水了,她昨夜在夫人房中守夜,白日她休息。
“怎么回事?春芬姐不愿嫁。”姜姚捂着嘴。春芬是王夫人贴身丫头,做事极有分寸,夫人给她调的夫婿应该不会太差。
“春芬姐在柴房关着呢。”秋葵呶呶嘴,朝外指了指。
“啊?为何要关押,春芬姐是被逼着嫁人的?”姜姚眉头紧蹙,停下手中活计,她真不敢想象作为王夫人心腹,春芬会有如此下场。
“春芬姐的爹妈在京城,春芬姐不愿意嫁到山西去,庄里掌柜儿子夫人死了,续弦的。”秋葵凑头过来,叨叨说着。
续弦的,家中估摸着孩子成群,确实不如头婚的好。
“夫人为何把春芬姐嫁到山西?”姜姚疑惑问道。事件串一下。将军欲纳姨娘,两贴身大丫头嫁人,将军侍从双寿,她在脑海中还原着事情的真相。莫非,两丫头蓄意勾引将军,王夫人一怒之下,发配了两大丫头。
姜姚瑟缩抖了抖,这内宅斗争堪比江湖争斗。
“夫人陪嫁的田产在山西,夫人是信任春芬姐。”秋葵傻乎乎说道。
“信任就不该关柴房。”姜姚愤愤不平嚷道。这哪里是信任,这是铲除异己。
“夏荷姐,你小声些。”秋葵扑了上去,捂住姜姚的嘴,她望了望窗外,院里吵哄哄的。这里交谈传到外边去。她才低声说道:“春芬姐不愿意嫁。”
“秋葵,我们去看一眼春芬姐吧。”姜姚把一朵珠花插在秋葵头上。
“夏荷姐,这是干嘛?”秋葵指了指头顶的珠花,略显吃惊问道。
“秋葵,送你的,新年礼物。”姜姚笑嘻嘻说道。前两天她偷跑去集市选了一些簪子,珠花,烧酒与腊肉。婆子仆役一律送烧刀子与腊肉。丫头们统一送首饰。
“夏荷姐,你是我的亲姐。”秋葵感动得一把抱住她。
“亲妹妹,我们去送送春芬姐吧。”姜姚提议道。三年了,春芬姐对她还算照顾的。
两人偷偷绕道去了柴房。
“春芬姐?”秋葵趴在南面窗口边,低声呼唤着。此刻,这扇窗已堵死。
“谁?”一个膘肥体壮的婆子大声嚷道。
“沈婆子。”秋葵从南面转到正门处。沈婆子膘肥体壮,她是军户的遗孀。一身武艺,招进府中做了武婢。姜姚暗暗庆幸,上次遇盗匪,沈婆子没有陪同出行,不然,她无翻身可能,还得继续留府。
“沈婆子。我是夏荷,我们想送送春芬姐。”姜姚偷偷往沈婆子手里塞银子。
“这不合规矩。”沈婆子粗声粗气说道。她脸上的褶皱堆在一处,面容丑陋,有些吓人。
“沈婆子,春芬姐与我们姐妹一场,这一别就是一辈子了。”姜姚抓住沈婆子的手,委屈巴巴望着她。
“进去吧,别拿尖锐的物件。”沈婆子不耐烦摆摆手,示意她们进去。
“谢沈婆子,我们不会让你为难的。”姜姚假模假样抹了抹,秋葵则恭敬的递了腊肉与烧刀子。
柴房内赃赃的。她们推门而入,阳光下灰尘扬起,让人呼吸不畅。春芬一身茜红色半新不旧袄裙。几日不换,已肮脏不堪。她嘴巴被堵,双手被束,面色苍白的躺在一张全新草席上。
“春芬姐!”姜姚惊呼,跑了上去,把春芬扶正坐好。
“夏荷,我要见夫人。”春芬姐神情恍惚,她头发散乱,钗环散落,她情绪激动嚷道。
“春芬姐,沈婆子在外面守着,我们是逃不出去的。”姜姚帮着春芬整理头发,她平静的阐述着事实。
“夏荷,我是冤枉的,我要见夫人。”春芬泪流满面,边说,边用袖子擦拭着眼泪。
“春芬姐,夫人是铁了心把你嫁去山西的,昨儿,夫人招了王掌柜过来回话了。”秋葵哆嗦着手,战战兢兢瞅着柴房里的环境。
“再无转圜的余地了?”春芬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盯着秋葵道。
秋葵瑟瑟抖了抖,轻轻摇头。
“春芬姐,我们是来给你添妆的。”姜姚知晓,主奴分明,贵贱有别时代,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
她退下手中的玉镯,把玉镯死死摁在春芬手中。
“夏荷,我心有不甘呀。”春芬姐身体剧烈的抖动着,她簌簌而下的眼泪烫了姜姚的手。
“春芬姐,夫人还是疼惜你的。她昨儿跟邓婆子说,给你20两银子添妆。”秋葵不知所措跪在一旁,紧紧握着春芬的手。
“两个妹妹,主子是不能净信的。”春芬紧紧抓住她俩的手,三人紧紧抱在一起。
回去的路上,姜姚闷闷不乐。把自己命运交托给其他人是万万不能的。
“夏荷,秋葵,你们去哪?”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她们耳边响起。
“夏荷,是夏樱。”秋葵垂头丧气指了指树后,夏樱从花园深处转了出来。
“夏樱,你这是去哪?”秋葵迎了上去,低声问道。
“表小姐今日到,姨娘让我去门房处迎上一迎。”夏樱一身粉色袄裙,粉色衬出她肤色靓丽,
青春逼人。春园嫁人了。她也升为府中的大丫头了。姜姚看着她,羡慕不已。
姜姚摸了摸这府中统一定制的,葱绿色的袄裙。她大了,也得换换行头。
“表小姐?她怎么又来府中。”秋葵嘟囔着嘴。周茵茵,年芳19,周姨娘哥哥的长女。王夫人最烦这种打秋风的穷亲戚,她话里话外全是厌恶。
“澜姐前些日子受了惊吓,姨娘特地派人去接表小姐过来,说陪一陪澜姐。”夏樱拽着秋葵的手,细细解释道。
“哪有年节来府中住的道理。”秋葵不屑嘟嘟嘴。这是邓婆子的原话。
“我怎么懂,夏荷,秋葵,你们忙。我得走了。”夏樱吐了吐舌头,挥了挥帕子,快速离开。
“夏樱,等我,我也去门房处迎一下烨哥。”姜姚追了上去,为了出入方便,门房李伯,她得送重礼。
不一会功夫,她俩一起走到了门房处。
“李伯,烨哥回来没有?”姜姚凑近李伯,附耳道:“李伯,烨哥那里有两瓶杏花酒,晚些时候,我亲自送来给你。”
“夏荷姑娘,你太客气了,烨哥今还未到家。”李伯激动拽着姜姚的手。
“客气什么,你一天天的,这么辛苦。”姜姚轻轻拍了拍李伯的手。
“李伯,表小姐的马车到了吗?”夏樱用帕子捂着鼻子,低声问道。
“夏樱姑娘,周姨娘特此交代过。人一到,我会第一时间通知的。”李伯笑嘻嘻说道,想着杏花酒,他甭提有多高兴呢!
“李伯,姨娘说……”夏樱的话未说完。门房处有了骚动。
“李伯,快来牵马。”将军府外,谢烨站在追风前,一手扯着马绳,一手扶着马背上的人。
马背上是一个姑娘。紫罗兰色半新不旧的袄子,雪白挑金线的裙子,她身上披着一件灰鼠皮的披风。
“表小姐。”姜姚略微吃惊望着这两人一马。
“夏荷,快来扶一下茵茵。”谢烨没料到在门房处能遇到姜姚。他扶周茵茵下马,男女大防,他也不好一直扶着她。
“烨哥。”周茵茵腿脚一软,歪着头,整个人靠在谢烨身上。
“茵茵,表小姐。”谢烨与夏樱惊呼道。
姜姚扶额,绿茶婊,婊里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