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卷起雪花扑面而来,刺得谢烨胸口一紧。夏荷这几日有大病,这么冷的天,她居然站在风雪中扎马步。
“夏荷!”谢烨厉声呵斥道。她咳嗽刚好,又要作妖。这何时是个头呀。
姜姚在风月中打了一个寒颤,好冷呀,天灰蒙蒙的,估计要下大雪。这京城的天气比朔北好太多了。下雪的日子不多。年边了,她病了这些天,生存该成问题了,她偶尔还会怀念在将军府上的日子。暖暖的书房,她躺在榻上看话本啃瓜子,旱涝保收,月月有银钱。
“去哪?”谢烨好奇问道,夏荷梳洗完毕,立马换上了斓袍。他不知怎么的,这斓袍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国子监呀!”姜姚愣神,这人怎么了。这装束有这么奇怪吗?莫非她瘦了,斓袍不合身了?她低头,捋着腰上的褶皱。
“国子监?你去国子监干嘛?”谢烨气不打一处来,她在国子监售橘,差点丢了半条命,现在又死乞白赖去国子监干嘛?
“慰问一下好友。”姜姚皱眉,整理着领口。据说,谢烨趁她昏迷之际,赶了胡玉三次。这人怎么能这样,胡玉可是她朋友,他这样无礼。胡玉该怎么看她。
“我不允。”谢烨板着一张臭脸,他双手环胸。冷冷坐在椅子上,一副他的权利不容践踏的模样。
“你不允?”姜姚冷笑出声。他以为他是谁呀,管得了她吗?见识过权力威力,她不允许自己唯唯诺诺,不去争取一下。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世界。她要成为下一个追梦者,就算粉身碎骨,她也不怕。
“姜夏荷,你在小院里老老实实待着不行吗?非得这样折腾吗?”谢烨目光炯炯盯着她,见她一副不为所动的表情后,他表情严肃举起了手,认真说道:“五年,不,三年后,我们回朔北。”
姜姚冷笑,不管三年还是五年。她绝对不甘心这么回去,她还这么年轻,不摔得粉身碎骨,她绝对不后悔。况且站在她面前,这个信誓旦旦的男子才多大呀,未来的事谁说的定,这样信誓旦旦打包票不可笑吗?
“姜夏荷,你说话呀。”谢烨盯着她,一步都不肯退让半分。
“烨哥,你权当我攀高枝了吧,朔北,我不回去。”姜姚一把推开攀附在她臂膀上的手。
“姜夏荷,你拿什么攀高枝?你这长相吗?谁看得上?”谢烨生气拽住她的手臂,并牢牢控制住了她。他冷哼一声,嘴里不断嘟囔道:“莫非你以为京城的男子都瞎了。”这世界最不缺的是好看的皮囊。
姜姚怒不可恕瞪着他,谢烨这是在人身攻击,她有这么差吗?个头矮,发育不良不是她的错。她为何不能凭人格魅力嫁一个好郎君呢?即使不嫁好郎君,她会存好多好多的钱,整日游山玩水,岂不乐哉,干嘛非要凭什么吗?
姜姚脑子乱成一团浆糊,霸总总裁爱上我,自古以来都是幻想。他这样一说到提醒了她,她得学一门技术,一门能赚钱的技术。
“说话呀,哑巴了?”谢烨有些摸不着头脑,以他对她的认识,说到这个份上了。她绝对暴怒了,对他又踢又打的。可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她一言不发的表情让他陌生。这是怎么一回事,莫非大家都长大了。一声不吭才像个大人?
“谢烨,放手,我得去攀高枝了。”姜姚胸口发闷,话语虽尖锐,她不吐不快。谢烨不为所动,死死拽着她的袍子。她怒了,拽着袍子衣袖使劲掰扯着,最后,她怒气冲冲嚷道:“谢烨,你别逼着我割袖断袍。”
谢烨摇着头,不怒反笑,冷冷说道:“姜夏荷,好的很,割袖断袍。”而后,他甩开她的衣袖转头就走。
姜姚不防,踉跄后退两步。望着他远去背影,她真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说好的,用心讨好权贵,她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呢,看吧,又得罪一个。
天色暗沉,风扬起雪粒子,寒气直逼骨髓。姜姚不争气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行人寥落,她紧了紧身上的袍子,她有些后悔,不该赌气跑出来的。
路边有贩卖柑橘摊贩,风雪中,那人寥落的背影显得那么孤寂与凄凉。这么冷的天,这是谁的阿爹,谁的丈夫,谁家的儿郎,为了区区五斗米,弯折了腰,落寞,瑟缩的蹲在河边。她于心不忍,走了过去。
五文一市斤的柑橘让姜姚十分愕然。她出售的柑橘简直就是暴利中的暴利。这种独家垄断生意,她不能放弃。她随意挑选了几斤。不为别的,这柑橘能成为桥梁,沟通的桥梁。
璎珞书院守门的赵婆子捧着姜姚送的柑橘,笑靥如花。她噘嘴嘴,胖乎乎的手揉搓着姜姚的脸蛋,怜爱说道:“小娘子,一月不见,你怎瘦成这个样子了。”麻杆这词,她没好意思说出来,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这人是非常有眼力见的。
姜姚没正面回答赵婆子,她掰开赵婆子的手。喃喃问道:“赵妈妈,书院近期有何新鲜事?”这人劲大,可经受不住赵婆子的蹂躏与磋磨。
“吴娘子退学了。”赵婆子说起八卦,立马来劲,她双眼放光,絮絮叨叨跟她说了好些娘子的动态。
姜姚对其他娘子的动态毫无兴趣,吴娘子为何退学,嫁人退学说得通,退亲连着退学,这事有些反常。她眉头一皱,低声问道:“为何?”
“什么?”赵婆子讲得起劲,这冷不丁的插上一句,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吴娘子为何退学?”姜姚眉眼全垮了,这事不会牵扯到她吧,黄忠中毒事件让她清醒意识到权利既是危险的,也是迷人的。
“退亲丢人。听说这吴娘子原是看不上大学士府中的这黄公子的。可这黄公子先她一步提了退亲。这吴娘子觉得面子上过不去。”赵婆子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内幕,可姜姚一句也听不进去了。吴娘子看不上黄忠,她怎么看不出来呢?这事越想复杂。她得当面跟黄忠解释一番。她虽是受害者,可黄大少爷毕竟是大财主,不能得罪。
“小娘子,你听见我说话了吗?”赵婆子疑惑朝姜姚招手。小娘子一天走神两次,她确实病得不轻呀。
姜姚点头,她走神了。她最近时常走神。她归结为:人大了,心思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