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暖阳洒在小院中,胡玉倚在门框上,望着墙外的绚烂的九重葛陷入沉思。他的心绪苦闷不已。上次,他与夏荷一起挨绑,整整半月,他始终困于一方院落中。他再如何吵闹也无济于事。他清醒意识到,他是如此的弱小,如此的无能为力。可这一方小小院落,如何困得住他。
“玉儿,你去哪?”胡夫人面色惨白,低声呼唤道。儿子自幼身体不佳,这种翻墙的行为是她始料不及的。她不敢大声喊,生怕惊到墙头上的胡玉。
“娘,没事。回去。今日沐休,我找同窗玩。”胡玉站在高高围墙边,愉快跟胡夫人打招呼。
“玉儿,快下来。”胡夫人不死心劝说道。院子里中种着一棵大树,不知这孩子如何爬上树又如何翻墙的。
“娘,别吱声。”胡玉给胡夫人做了一个噤声动作。祖父严厉,眼里容不得沙子,这种翻墙行为有违纲理。此刻,他抓住了院外一棵枝繁叶茂的九重葛。一溜烟功夫,他身体下沉,消失在胡夫人视线中。
“快去外面看看。”胡夫人搁下汤碗,提起裙子往院外跑。
胡玉溜出了门,径直往燕春楼的方向去了。
胡玉到来时,姜姚正在沐发,她躬着身子,微微转脸,头上的水珠就顺着发鬓淌过那略显吃惊的面庞,直至消失在圆袍中,阳光下,她那清纯的面庞多么摄人心魄。
“夏荷,我来了。”胡玉羞赧转过头,结结巴巴说道。他手中是那绚丽的九重葛。
“送我的?”姜姚眉眼弯弯问道。这是她第一次收花,傲娇心思藏也藏不住。
吕雁一时摸不着头脑。这国子监的学子怎么找上门来了。小娘子大了,此事不能不防。
“狗子,你自个玩一会,你要沐发。”姜姚手忙脚乱拧紧湿漉漉头发。冬日沐发实属不便,三天一洗头是她初中就养成习惯,改变不了。
狗子?这是什么诨名?这种贱名,大户人家也用吗?夏荷能叫这公子的贱名,两人定是熟悉的。
“呀呀呀,小娘子怎么能在院子里沐发呢?”吕雁笑嘻嘻把胡玉往西厢里引,她扭头,呲牙咧嘴指责起姜姚,她是第一次见胡玉,有些猜不透他俩之间的关系。
姜姚没把吕雁指责放在心上。在阳光下沐发,起码不用受冻,她自顾自冲了头。她其实经常这样洗头。一院子的女子,有什么好尴尬的。吕雁只是怕外男尴尬,找理由责备她而已。
胡玉嘴角上扬,他端着茶,倚在门槛上欣赏着小娘子沐发的画面,小娘子就该如夏荷。胆大包天,无法无天。
“胡公子,这不合规矩。”吕雁小声提醒道。夏荷如此,这位公子也如此。两人可是未婚男女。这事如若传扬出去,夏荷的名声可不保了。
“吕大夫,狗子是我兄弟。”姜姚用锦帕包裹住了湿发。她这一抬头,瘦削身材特别扎眼,胸口那一片湿漉漉的。
“夏荷,你是一个小娘子。”吕雁伸手挡住胡玉的眼睛。
“吕娘子,好了,我闭眼。”胡玉第一次在一个妇人面前妥协。这事好好笑,当事人不以为然,局外人却着急忙慌的。
“狗子,找我何事?”姜姚进屋换了一身衣服,顶着湿漉漉巾帕出现在胡玉面前。
“夏荷,湿发要不要擦一下。”胡玉笑着撩起姜姚耳鬓上的湿发。
“狗子,别犯浑。”姜姚瞪了他一眼,他们这个年纪的郎君,春心萌动,时不时会撩拨一下小娘子。
夏荷这种有事说事,没事滚蛋的的态度让胡玉内心复杂。他这种身份,这种样貌的郎君,小娘子何该是动心才对。夏荷是几个意思呢?莫非,他俩真处成兄弟了。
“说呀。”姜姚不耐烦用指尖涂抹着口脂,这种她命名为“斩男色”口脂获得众娘子的一致好评。最重要,这颜色艳丽的口脂,估摸能成为继麻将后另外一个爆款。
胡玉直咽口水,他的心砰砰跳个不停。夏荷几个意思,当他的面涂口脂,这种闺房乐不该发生在夫妻之间吗?小娘子为何如此大胆。她在蓄意勾引他吗?
“胡玉。”姜姚啪嗒一下盖住了口脂盒。这人是不是有毛病。莫非,他看上这口脂了?唉,兄弟当不成,姐妹也是好的。
“夏荷,李三思昨日请了国子监许多同窗去归园玩。”胡玉瞅着那口脂说道。如此绚烂的颜色,让人心动。
归园,姜姚的心情顿时复杂了,她几次三番要进归园,始终进不去,李三思为何不叫上她。杯具。她无奈托腮道:“狗子,说重点。”
“李三思在排你给的绘本。”胡玉咯噔一下站了起来,说起昨日的情景,那可谓精彩绝伦。
归园当时尚未营业,他们一行人就到了,后院正在排演。
蒙兄问道:“这是什么节目,怎么这么奇怪。”
李三思闭口不言。张景成嘲弄说道:“戏曲,前朝遗留下的精华。”
蒙兄一脸吃惊道:“戏曲为朝廷所禁。李兄,你怎敢如此。”他说的情深意切。
张景成拍了拍蒙兄的肩膀,笑着威胁道:“朝廷禁,百姓却不禁,土包子,你可不要乱说。”
蒙兄失魂落魄跑了。胡玉却在排演的节目中看出那是夏荷在重九日说起的故事。
“李三思,你忒不地道。夏荷重九那日说的故事,你怎么说排就排,这是你们两人说的那个侵什么权吗?”胡玉义愤填膺说道。他一向高调不以为耻,李三思做事则向来低调,其实两人并无交集,不知是不是夏荷的缘故,李三思终于用正眼看他了。
“这事,你得问谢烨。”李三思双手环胸,嘴角微微上扬,谢烨为了夏荷这个小娘子,那日跟他宣示起了主权,其实,一个小娘子而已,大家没必要把关系弄僵。
“谢烨,这事怎么与他有关。”胡玉懵了。谢烨,他怎么能帮夏荷做决定呢?
“狗子,你的意思,这事谁都知晓了。我本人却蒙在鼓里。”姜姚打断了胡玉陈诉的事情。这人啰嗦,说起话来没完没了的。
胡玉点头,这事必须告知夏荷。谢烨那霸道的气焰都打压。
“狗子,这事我知晓了,你回吧。”姜姚此刻眼中冒着熊熊烈火。
“夏荷,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胡玉双手撑在桌面上,不死心问道。
“过两天,我回国子监看看,顺便考察后续业务。”姜姚不耐烦赶人。谢烨恐怕午时能到,她不愿意两人在小院碰面。
“真的吗?”胡玉欢欣雀跃的告辞。虽然他不知晓什么是后续业务。夏荷能回国子监。总归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