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姚至从混上国家编制,生活那才叫个如鱼得水。她在各种小道消息中知晓朝廷的动向。这消息可了不得,削藩。
“削番会不会影响惜薪司的物资供给?”姜姚环顾四周,小心翼翼问道。
“削藩?夏荷,你是怎么知晓的。”胡玉双手撑在门框上,探头出去。这是朝廷的机密。昨日,父亲顺嘴提了一下。朝廷要在新年改年号,父亲忙得整日不着家。他猜猜,父亲是忙晕了才口不择言。
“这事又不是秘密,各府的小厮都传开了。”姜姚眉头紧蹙说道。削藩,意味着打仗。朝廷的钱粮肯定紧张,她怕惜薪司受削番的波及,国子监的柴薪供应不上,大家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她不想这把火就她上任期间说灭就灭。
“啊!怪不得。”胡玉直跺脚。他今日来国子监的路上,大户人家都开始屯粮屯布了。
“怪不得什么?”姜姚最烦别人说话说一半。今日,怎么人这么少呢?那些熟稔小厮都去哪了?
“夏荷,你府里也屯些米粮吧。”胡玉叹息道。削藩就意味着稳定局势再起波澜。用暴力解决问题不是读书人愿意看到的。
“府里?我们那个破院子能称得上府吗?”姜姚拍拍胡玉的肩膀笑着说道。这人真看得起她。屯米粮,谈何容易。
汪汪汪,伙房外有狗叫。
“黄大仙,过来。”姜姚朝门口走去,一条扑泥的小黄狗朝这边叫了一声。
“黄大仙?谁呀?”胡玉好奇跟了出来,冬日的暖阳下,小娘子怀里正抱着一只过分活跃小奶狗。
“狗,谁的?”胡玉惊呼。黄大仙不是黄鼠狼吗?谁起的名字,这么有趣。
“我的。”姜姚恶作剧把小奶狗举高高。黄大仙长大了,跟着她一路走来,即便走夜路,她也无须担心。
“它叫黄大仙?黄鼠狼预示着好姻缘。”胡玉低着头,抿嘴偷笑,时不时还偷摸看一眼姜姚。
“好姻缘,狗子,你是不是想多了。”姜姚翻了一个白眼。胡玉,额!顶级恋爱脑。这么牵强附会的东西,他都能联想到一处。她只听过,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怎么到他嘴里,黄鼠狼就预示着好姻缘了?
“黄大仙,黄大仙。”胡玉叫着狗的名字逗弄着。他才不听她的强词夺理,小娘子们最喜欢说反话。
额!姜姚摇头。算了,他爱怎么想都成。
“黄大仙!”一个熟悉声音在伙房响起,小奶狗非常配合回应了一声。
“烨哥,你怎么来了?”姜姚好奇瞪大眼睛。上次送汤风波后,富贵再也不曾出现过。今日是吹了什么风,把正主吹来了。不管他为何,笑脸相迎才是正道。她举着半条狗腿朝谢烨打招呼。
汪汪汪……小奶狗兴奋吼叫道。谢烨顿时喜笑颜开的。
“你送的?”胡玉冷哼一声,走近姜姚,十分不客气问道。
“当然。”谢烨说毕,朝姜姚递上一个食盒。
“这是什么?”姜姚转身把狗递给胡玉,接过食盒。沉甸甸的,她差点摔了食盒。
胡玉抱着这烫手山芋般,撇嘴冷哼。这狗名字是谁起的。它该叫谢笨蛋,黄大仙这名字用在谢烨送的狗身上,怎么想,怎么让人恼火,这是在侮辱他的姻缘。
“名字谁起的,这么俗?黄大仙乃黄鼠狼。”胡玉举着狗,越看越觉得这狗就是白眼狼,小奶狗敢朝他呲牙咧嘴的,真是可恶至极。
“狗粮。”谢烨没理胡玉,这胡玉抱狗的姿势怎么这么别扭呢?摔了他的狗儿子可咋办。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羊腿算狗粮,她吃的糟糠菜算什么。
“夏荷,这狗太闹腾,回头我再送一条好的给你。”胡玉抱着左右扑腾的狗,左右为难。
“别,真养不起。狗吃羊腿,我只配喝白水。”姜姚阴阳怪气说道。而后默默收起食盒。谢烨对狗比对她好,她心里好难过。
“黄大仙,走,去玩一会。”谢烨抢过胡玉怀中的小奶狗,又亲又抱的。
“谢六郎,你给我等着。”胡玉叉着腰,不服气在他身后嘟囔道。
“狗子,跟他较什么劲。明日,李三思排那场戏要开演了。我俩提前计划一下,怎么高价售出手中那批玉簪。”姜姚拽住了气急败坏的胡玉。
玉簪,这是多久之前的事了。说起这事,胡玉还有些恍惚。
“抛头露面的商贾之事,我怕……。”胡玉为难说道。国子监与归园不一样。父亲的同僚会去归园玩乐却绝不会踏入国子监半步。
“狗子,不是吧,你半路要退出。”姜姚不可置信大声嚷道。她手中抓着烧火棍,半路退出,她怎么办,烧水棍热得发烫。
“夏荷,上次中毒之事。祖父关了我半个月。”胡玉眉头紧蹙,他为难走来走去。不知如何解释。
“我单独去,忙不过来。”姜姚苦恼说道。展示,兜售,她尚未有好的对策,这下可好,有人要撇下她,临阵脱逃了。
“夏荷,我会在后堂。”胡玉眼神无辜望着她,安抚道。两人齐心,定能把生意做好。
“胡玉,你的小厮呢?明日借来用用。”姜姚直愣愣问道。她尤记得,他小厮是壮汉。肌肉男控场,她在归园的安全系数会高很多。
“夏荷,你怎么能这样?”胡玉生气撅嘴瞪她。夏荷整日跟他混在一处。他身边跟没跟小厮,她难道都不注意的吗?
“祖宗,你又怎么了。你临阵脱逃就算了,借你两个小厮怎么的,委屈了?”姜姚越说越大声,跟国子监的郎君们简直无法沟通。昨日,她问李三思,女主角穿什么样的服饰?配饰能否戴她提供的玉簪。李三思听完,笑笑,转身就走。就算她不是他的同窗,起码也算这场戏的半个编剧吧。难道编剧就不配提前知晓服装与道具吗?伴鹤更是过分,朝她挤眉弄眼的,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夏荷,今日,你瞅见几人来取热水了。”胡玉气鼓鼓背对灶台,一屁股坐了上去。
“狗子,你脏不脏。给我下来。”姜姚一门心思全在李三思排的戏上。她留意过,未往深层次想。
“朝堂上不知那个大臣提出,国子监乃治学之地。无关人士不得随意进入。”胡玉双手撑在灶台上,未挪动半分,他详细解释道。
“狗子,这与借小厮有何关系?”姜姚眉头紧锁,指了指脑袋。怪不得,今日大门处的两位壮汉都凶神恶煞的。
“国子监不让外人进入,祖父节俭,跟随我的小厮全调入庄子了。”胡玉恼火说道。小厮跟他不算亲,可那个贵公子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
“怪不得。”姜姚感慨,都说人的个性不是天生的。胡玉生为贵公子,家规异常严厉。无形中,让他生出叛逆,虚荣,跋扈之心。
“什么?”胡玉欲言又止,他已准备好礼物送她。可她一门心思全在李三思的排演上。
“胡玉。我有了一个主意。明日,早些来。”姜姚朝她莞尔一笑,而后,她凑近,神秘兮兮说道。
“什么主意?说说看。”胡玉顿时红了脸,两人凑这么近,情何以堪。
“保密。”姜姚眼睛泛着光,信心满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