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锦夫妇回到家中,发现房门紧闭,经堂里也不见牡丹的踪影。他们急忙到前后左右的乡邻家中打听,可大家都说不知道。花锦夫妇悲痛大哭,后来在众乡邻的劝慰下,才回到家中,关上门,做了些晚饭吃,随后回房休息,但心里一直挂念着女儿。夫妇二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整夜都没合眼。直到雄鸡报晓,东方泛起白色,窗户上有了亮光,二人才起身。洗漱完毕,随便吃了点早饭,便出了家门,锁好门,拜托邻居帮忙照看,然后外出寻找女儿。暂且按下不表。
再说花牡丹住在樵夫家中,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十多天了。这天,樵夫对牡丹说:“明天早点起床,我们一起去城隍庙。要是城隍没能处理好,我们就再到都天堂去告状。”两人商量妥当后,各自回房休息。一夜过去,到了第二天早上。花牡丹梳洗完毕,樵夫的妻子摆好了早饭,两人吃完。樵夫担心牡丹走太远的路不方便,就叫了一辆车子给牡丹坐。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城隍庙门口。花牡丹和樵夫下了车,付了车钱,走进庙里。来到大殿,亲自点上香烛,跪在拜垫上,默默虔诚祈祷。过了一会儿,就像前一次一样,花牡丹处于似睡非睡的状态,耳边有人说:“现在你父母已经还阳,赶紧回去和他们相见。”说完,牡丹醒来,向城隍叩了三个头,然后起身告诉樵夫:“我父母已经还阳了。”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出庙门。他们叫了一辆小车,一同向花牡丹家的方向出发,一路上留意观察,看能不能发现父母的踪迹。在离家还有三四里地的时候,只见她的父母满脸泪痕,一瘸一拐地迎面走来。
牡丹看到后,泪如雨下,心想父母一定是来找自己的。她急忙下了小车,走到父母面前,喊了一声“爹娘”,便跪了下去。母女二人抱头痛哭,花锦在一旁劝慰了一番,两人才止住眼泪。随后,花锦让母女二人同坐一辆车,先回家去。花锦邀请樵夫到家里坐坐,樵夫说:“家里只有我老伴一人,没人照顾,过些日子再来拜访吧。”花锦见他坚决不肯去,也不好勉强,然后花牡丹一家三口向樵夫拜谢,彼此分别,樵夫便回家去了。暂且不表。
且说杨思文,自从小石猴“害死”花锦夫妇之后,心中十分高兴。这天,他对小石猴说:“现在花牡丹的父母已死,你可以带着家将,把花牡丹抢过来。”小石猴说:“公子不必担忧,这事包在我身上。不是我吹牛,只要我一个人去,保证把牡丹抢回家。”杨思文大喜,立刻吩咐准备丰盛的酒菜,款待小石猴。两人边吃边聊。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小石猴不知不觉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杨思文派两个手下,把小石猴扶到床上睡下。
由于小石猴饮酒过度,修行的功夫全都消散,人事不知。他睡在床上,忽然看见牛头马面两个鬼差走到床前说:“你犯的罪你自己清楚,如今我们奉命来抓你,赶紧乖乖跟我们走,免得动手。”小石猴想要反抗,无奈身体不听使唤,又看到牛头马面手中高举着火票,仔细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叹道:“原来是花锦的事情败露了,这真是自作自受。”只得跟着牛头马面一同离去,暂且按下不表。
再说杨思文,第二天清晨,他派一个家人去请小石猴吃早饭。家人走进房间,喊他不应,问他也不答。家人走到床前一看,只见小石猴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家人用手一摸,身体已经冰凉。家人大惊,急忙跑出去报告杨思文。杨思文一听,十分震惊,急忙走进房间查看,果然发现小石猴已经死了。思文便吩咐家人去买一口上等棺材,准备几件衣服。俗话说:有钱不消周时办。没过多久,东西都置办齐全,他们立刻将小石猴入殓。雇了几个杠夫,把棺材抬到义冢地埋葬了,总算是让他入土为安。之后,杨思文又请了几个和尚,做了三天法事。
杨思文为了花牡丹的事,在小石猴身上花了二三百两银子,他并不在意,毕竟他家财万贯,这点花费不算什么。只是花牡丹没能到手,一切成了泡影,他心中十分郁闷,时常唉声叹气。他身旁有个叫杨能的家人,很得思文的宠信。这天,杨能见思文唉声叹气,料想他有心事,便开口说:“公子既然在家烦闷,何不到外面游玩,欣赏一下春景,排解排解忧愁。”杨思文正有此意,便换了一套华丽的衣服,和杨能一起出门。此时正值三月上旬,桃红柳绿,山水明媚,又逢清明时节,家家户户都在祭扫坟墓。杨思文一路走着,留意观察有没有美丽的女子。
他正胡思乱想的时候,一眼看见那边坟墓旁的一块石头上,坐着一个年轻女子在哭泣,旁边焚化着一堆纸钱。杨思文见那女子虽然一身素白,却越发显得淡雅动人,看她年纪不过二十出头。杨思文一见,不禁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他身后有个穷人,看杨思文衣着华丽,还有家人跟随,料想他是个富贵公子。女子也察觉到了,立刻停止哭泣,两只眼睛不住地看向杨思文。杨思文见女子似乎对自己有意,便走上前去,作了个揖说:“大嫂,小生有礼了。”女子站起身来还礼。杨思文问道:“不知你在哭谁,如此伤心?”女子回答:“是我的丈夫。”杨思文心想,原来是个寡妇,又问:“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女子说:“婆家已经没人了,我现在住在娘家,娘家只有老母亲一人。”杨思文说:“人死不能复生,哭也无济于事。这样吧,我送你回家。”女子答应了,起身和杨思文一起回家。没过多久,就到了女子家门口,推开门走进去。女子请杨思文到里面坐坐,杨思文说:“这怎么好打扰呢。”但还是走进里面的客堂坐下,杨能在门口等候。
女子到里面端出一杯茶,送到杨思文面前,然后在旁边的一只凳子上坐下。两人眉目传情,心领神会,眼神交汇间满是情意,杨思文早已心驰神往,一时说不出话来。女子有些害羞,也不说话。两人正呆呆坐着的时候,从里面走出一个老婆子,对杨思文说:“这位相公贵姓?”杨思文说:“姓杨。”老婆子说:“杨公子,我家只有这个小女儿,去年她丈夫去世了,只剩下她孤身一人,又没有儿女,难以维持生活,所以回来住在我家。我姓李,母女俩相依为命。但我一个人勉强糊口,实在顾不上她,所以想给她再找个丈夫,可至今还没有合适的人选。如果公子不嫌弃小女相貌丑陋,让她侍奉公子,做些铺床叠被的活儿,不知公子意下如何?”杨思文一听,正中下怀,回答说:“如果她愿意下嫁于我,衣服首饰我家里应有尽有,不知令爱是否愿意?”说着看向那女子,只见她满脸红晕,娇羞动人。老婆子说:“小女岂有不答应的道理,刚才就是她跟我说的。不知公子什么时候下聘礼呢?”杨思文说:“我性子一向急。既然这样,明天就来下聘怎么样?”母女二人都点头应允。杨思文起身告辞,母女二人再三挽留,然后送他到外面。杨思文和杨能回家,母女俩关上门回到屋内,暂且不表。杨思文和杨能一路往家走,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