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你怎么会知道这诗？!”
苍梧仙尊失了态，伸手死死掐住南宴清肩膀。
此句乃是苍梧仙尊与师漪定情之句，旁人如何得知？
莫非……
苏璃竟真如裴无寂所说，是他跟师漪那个孩子？
苍梧仙尊的视线落在南宴清脸上，想从她的长相中看出端倪。
看着素来高高在上的苍梧仙尊露出这幅模样，南宴清心下闷闷地泛着痛。
他明显深爱师漪，也很惦记跟师漪的孩子。
可若是当真这般上心，怎么让师漪死时无人相伴，又让他们的孩子寄人篱下？
“说话！”
见南宴清只是怔愣在原地，苍梧仙尊怒从心起。
南宴清脑海中闪过种种。
苍梧仙尊最近行事太过癫狂，要是听之任之，迟早有一天会出大乱子。
无论出于何种考量，南宴清都不希望他继续下去。
既然“南宴清”对苍梧仙尊来说这般重要，她不如就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试着劝苍梧仙尊回头。
“我……”
“仙尊，神女醒了！”
看守在密室的弟子顾不得通传，推门入内。
神女醒了？！
南宴清猛地回头。
尽管她上回在密室就看见神女有将醒之兆，真的听见她醒来，心跳还是漏了一拍。
下一刻，一阵风从身侧略过。
苍梧仙尊已经不见踪影。
竟是连心心念念的，跟师漪有关的事都抛到脑后了。
南宴清唇角泛起苦涩笑意，笑自己刚才的异想天开。
好在她还没说出来，否则就真的成了笑话。
慕容天深深看了南宴清一眼，没继续追究信的事，任由她离去。
密室中，裴无寂也已经到来。
九天神女久闭的双眼睁开，眸光清澈，看久了又好似含着丝丝悲悯。
“阿九。”
苍梧仙尊低声唤她，脚步迈出又顿住。
太久了。
已经太久，他没有看见他的阿九睁开眼。
“你醒了，醒了……”
苍梧仙尊终于走到九天神女面前，眼中是浓重的化不开的疼惜。
九天神女眼眶泛红，唤了他一声。
这些年，苍梧仙尊心中积攒了太多的话，絮絮同她说着。
“如今你也醒了，你跟无寂的婚事也该提上日常，正好你再歇息一阵子，我们先着手筹备结契大典。”
没想到苍梧仙尊会忽然说起这事，裴无寂下意识看向九天神女。
他心中装着南宴清，自然是不会跟九天神女结契的，可九天神女又是因为他才遭的这些罪。
如今人刚刚醒来，他如何说得出拒绝的话？
未等裴无寂言语，九天神女倾身上前，伸手抱住了裴无寂。
温软的身体入怀，裴无寂身子一僵。
正要说什么，九天神女身子一软，趴在了裴无寂肩头。
“阿九？”
苍梧仙尊伸手去扶，却见九天神女双眼紧闭，赫然是晕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
不是已经醒过来了吗？
两人将九天神女平放回榻上，苍梧仙尊双目微合，操纵灵力扫过九天神女全身。
时间一点点过去，苍梧仙尊面色凝重。
“如何？”
裴无寂沉声问。
“灵根尽毁。”
苍梧仙尊神情复杂，看着重新昏睡过去的人。
若是她不能醒来，接下来的事情又该如何继续？
“怎么会这样？”
裴无寂倏地看向九天神女。
她曾经是那样光彩耀目，灵根尽毁这样的事怎么会落在她身上？
“你且去吧，本尊陪陪阿九。”
苍梧仙尊似乎累极了，摆摆手不愿多说。
裴无寂也不好在这时打搅，应声去了。
密室一空，苍梧仙尊立刻换了神情。
灵根损毁不假，却并非无计可施。
他的阿九自然要配一副天灵根才行！
入夜。
南宴清正在屋内思索近来的事，房门就被人敲响。
“苏师妹，仙尊召见。”
南宴清瞬间起身。
苍梧仙尊是要问诗的事情吗？
他并非置之不理，是不是说明对过往之事仍旧在意，她今日所想也还可行？
南宴清思绪杂乱，跟着弟子往苍梧仙尊处去。
“苍梧仙尊。”
南宴清抬手见礼，眸中是自己都没察觉到期盼。
任凭她想得再清楚，血脉的羁绊也是无法斩断的。
“起来吧，今夜召你来，本尊是有事要问你。”
“那诗——”
“你可愿将天灵根换给神女？”
苍梧仙尊的下文与南宴清的声音同时响起。
南宴清正在原地，如遭雷击。
她听见了什么？
“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提，本尊会设法满足你，门内只有你的天灵根与她契合，灵根一日不补全，她就醒不过来。”
“那我呢？”
南宴清眸中不自觉沾染泪光。
“苍梧仙尊，您同为修士，竟然不知道灵根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您要我斩断自己的将来，来换取一些所谓的‘好处’？”
南宴清对亲情的最后一丝渴望也烟消云散。
“恕弟子难以从命，这便告辞了！”
说罢，南宴清转身要走。
“你以为本尊是在与你商议？”
身后传来一声冷讽。
南宴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能帮上阿九是你的福气，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莫怪本尊不客气了。”
说得好像原本就有多客气一样。
南宴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对九天神女这般用心，就没想过南宴清吗？”
无法，南宴清只好提起过往。
她对上苍梧仙尊是没有胜算的，总不能真让人把灵根夺走。
说到南宴清，苍梧仙尊果真动作一缓。
他怎么会忘记自己跟师漪的孩子？
不慎害那孩子殒命已经是他一生的痛，他甘愿付出一切来让那孩子醒来，未有一日忘却。
“你懂什么？本尊做这些——”
话到嘴边，苍梧仙尊斜了南宴清一眼。
“此事与你何干？”
话落，苍梧仙尊抬手。
南宴清只觉一道灵力落在她身上。
席卷而来的剧痛让南宴清目眦欲裂，几次想要痛呼出声。
“你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就不怕报应在神女身上吗？！”
咬牙将喉间的血腥气咽下，南宴清通红的双眼瞪着苍梧仙尊。
这一幕与剔仙台上，南宴清死前的画面倏然重合。
苍梧仙尊心神不稳，手中灵力湮灭。
“不好了！神女、神女的灵体要消散了！”
看守密室的弟子气喘吁吁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