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竟冒充我救命恩人的身份,害得我娶你为妻,在这侯府享了五年清福,而我真正的救命恩人,却险些沦落风尘,吃尽苦头!”
“而今,你也该把侯夫人的位置让出来了。”
海棠苑的院门被人大力踹开,姜黎蓦地抬头,正对上定远侯萧伯元那双凉薄的双眸。
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姜黎,眼底满是厌恶。
五年前,因着姜黎手里的玉佩,他误以为救他的人姜黎,这才上门求娶。
可大婚当日,他收到的不仅有姜柔的求救信,还有姜柔的死讯!
他才发现他错得离谱!
原来,他真正的救命恩人是姜黎的五妹妹姜柔,因为当初姜黎刚回到府中,姜柔什么都与她分享,就连那玉佩,都是姜黎哄骗去的!
单是如此也就罢了,她竟还为了嫁入高门,残害柔儿性命!
姜黎还没从他的话中缓过神来,就见他怀中抱着一个弱柳扶风的女娘,那颗原本期盼夫君归家的激动的心,一寸一寸的冷了下去。
边关捷报前些日子传进京城,定远侯大胜漠北,对方已签下三十年的和平条约,并岁岁向大齐进贡财帛马匹无数。
今日,恰巧便是定远侯回府的日子。
她从晨起就开始张罗,心中忐忑不已,既盼着萧伯元早日归来,又怕他归来后,自己过上三年前那种汤药不离身的日子。
没想到,他归来后会是这样的情形。
“侯爷什么意思?我便是侯爷的救命恩人,有信物在手,侯爷当初,不也是因为这信物,才前去姜府求娶我的吗?”
她原是户部侍郎姜珲二女,亦是嫡出。
然而她出生时电闪雷鸣,乌鸦盘旋于侍郎府上空,从此她便被视为不祥之人,还未满月便被送到庄子上自生自灭。
萧伯元,便是她少时在庄子上时救的,彼时的萧伯元生得剑眉星目,是一等一的好模样,和庄子上那些小郎君大不相同,她本就是个爱美色的人,会动心再正常不过。
萧伯元彼时伤了眼睛,身上也多处受伤,饶是最后他身上的伤都好了,手下人也寻来了,他眼睛上的纱布仍不曾取下。
是以,临行前他送给自己一枚玉佩,声称二人共处一室,已是毁了她的名节,将来定会上门提亲,八抬大轿迎她进门。
后来阴差阳错之下,她回了侍郎府,原以为两人再无缘分,不料萧伯元就在京都,她便亮出玉佩,造就了这段婚姻。
姜黎从回忆中抽回思绪,视线落在依偎在他怀中的女娘身上,“侯爷所说的真正的救命恩人,该不会是她吧?”
饶是已经猜到了大概,她仍想问个明白。
就他怀中这女娘,瞧着娇滴滴的,如何有力气能将他从冰天雪地里背出来?
成婚五年,朝夕相处两年,她受了萧伯元无数冷脸。
她无数次想放弃,每当这个时候,萧伯元总会从外面带回一些小玩意哄她,有时候是兔子灯,有时候是她爱吃的糕点……
他的这些行为,总让姜黎看到希望,所以,她才会放任自己在这段感情中沉沦。
他临行前,还千丁玲万嘱咐,让自己等他回来,是以,她照顾婆母,操持庶务,毫无怨言。
她从来不是个痴缠的性子,萧伯元若不爱她,为何又要一次次给她希望?
何不给她一纸和离书,各自生欢?
“二姐,你不记得我了吗?”正想着,那依偎在萧伯元怀中的女娘探出头来,露出一张熟悉而又苍白的脸。
熟悉的语调,让姜黎如坠冰窖。
尤其是在看清那张脸的长相之后,她更是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姜,姜柔,你不是死了吗?”
五年前,姜柔和一书生有了苟且,同那人私奔路上坠落山崖,尸骨无存。
“二姐姐,当初你从我这里骗走萧郎给我的信物,又将我扔进乞丐窝,吩咐他们务必将我处理干净,你难道,都忘了吗?”
姜柔朝她扯出一个笑,只是这笑里,满是挑衅。
“你胡说,我几时做过这样的事?当初……”
“当初你担心事情败露,害我险些死于非命!”姜柔打断了她的话,一边说,眼泪一边刷刷地往下掉。
姜黎闻言,转而双目猩红地看向萧伯元,“你信她?”
萧伯元这张脸,每每午夜梦回时,总让她无比眷念。
她是爱他的,可这份爱,在萧伯元日复一日的怀疑和漠视中,日渐消磨。
五年前新婚之夜,他便怀疑她的身份,相处两载,萧伯元夜夜留宿海棠苑却从不和她圆房。
她顾及颜面,二人不曾圆房这事,也只能烂在肚子里。
婆母又日日催着,让她尽快诞下麟儿。
一碗接着一碗苦涩的汤药灌下去,她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婆母对她的磋磨越发变本加厉,而萧伯元明知真相,却始终冷眼旁观。
直到萧伯元奉旨出征,她在侯府才稍微过了三年安生日子。
然而,满京都在传她姜黎不能生,谣言是谁传出去的,不言而喻。
多少冷眼和压力她都扛过来了,她原想着,等萧伯元回来就好了,她总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没想到,他出征三载归来,竟将五年前坠落山崖尸骨无存的庶妹给找了回来,还扬言她才是真正的救命恩人。
“柔儿,这些年,你受苦了,都怪我被这个贱人蒙蔽了双眼,你放心,从今往后,我定会好补偿你。”
萧伯元抱着她的手紧了紧,看向姜黎的面色越发不虞,“你虽没有诞下一儿半女,但念在你操持侯府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日后你还是这侯府主母,柔儿为平妻,同你平起平坐。”
姜黎:???
他们从未圆房,若她真给他生个一儿半女出来,只怕要被拖去浸猪笼吧?
她原本对萧伯元抱着的那点希望霎时间荡然无存。
“娶平妻吗?”
她凄然一笑,抬眸直勾勾地盯着萧伯元,“不必了,我们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