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成躺了小半月,现在已经可以下地,虽然还在康复阶段,腿脚还不利索,但人却不闲着。
莫小天农忙回家就见他坐在凳子上,用着刀具有点吃力的肖木头。
“三哥,你怎么下床了。”吴氏放下锄头,打了盆清水洗手。她十分爱干净,不管做了多脏多累的活,也会很快把自己收拾的清爽利索。
“闲着也无事,再过两月小丫头不是能坐立了嘛,给孩子做个木马。”一场意外灾难让他吃了苦头,不过他长年打猎身子骨硬朗,这人底子不错,恢复得快。
莫家成长得眉目飞扬,眼神无时不透露着刚毅。
在村里,放眼那么多汉子中,他算是少有的俊朗。
“我记得咱家以前有个木马吧?哥坐过,我小时候也坐过,拿出来洗洗应该还能用,何必这么麻烦?娘,木马放哪儿,我去洗了,等过段时间就可以给喜丫头用上。”
那木马是用榆木做的,扎实耐用,就是有点笨重,不过这种实用的物件,就算传几代也是不易坏的。
说着莫小花就准备找,家里就那么巴掌大的地儿,那东西不小,放哪儿其实一眼就可以瞧见,但目光四下,她却没看到。
“不用找啦,当年文泰媳妇生孩子那会儿,木马就被他们拿走给小宝用了!”吴氏道。
“那现在小宝快四岁了,也用不着了吧!我去拿回来。”
吴氏立马拦住她:“你现在去讨那不是送上门挨骂嘛?文泰媳妇前年就把那木马送给她娘家嫂子了,事儿都过这么久,那时候又没分家,都是你奶说了算,她是同意的,现在去争,你拿不回来的。”
莫小花也深知这事没有回旋余地。
没分家的时候,爷奶管着家,什么都是他们说了算,家里一旦有什么好东西就会被奶搜刮走。
说是一锅里吃饭不分你我,可是每次有好东西,永远分不到他们手上。
“还好现在分家了,哼以后再拿我们家东西,那是不可能了!不行,我得养条狗,明儿个就去捉一条凶的!”
瞧着女儿娇俏的小脸蛋气凶凶的,莫家成笑道:“你这丫头也不知道像谁,这般凶悍!”
莫小花笑眯眯走近他,搂着脖子乖巧的撒娇道:“爹,小花还不是心疼您嘛!爹你手艺那么好,给我做个躺椅呗!我好想要个躺椅呀!这样爹爹干活累了,可以躺着休息,小花还能帮您捶腿!”
莫家成被她哄得开心,当即就应下。
“哟,听听真是咱爹乖顺的女儿啊!难道不是某个人想当小老太爷,试试威风?”
之前他可听说这妮子跟村里一块打草的好友说过,想要一个族长爷爷家那样的躺椅,每次打草路过他家,就见他躺在上面,搭着腿,什么都不用干,那躺椅一摇一摇的,别提多闲肆了。
她偏着小脸,得意道:
“哥,我是小老太爷,我爹是大老太爷!”
“那娘呢?娘和爹谁官位大?”他又给她挖坑。
“娘是貌美如花的大老爷夫人!你莫小天,去,做饭去!本小姐今晚要喝龙庭玉液黄米粥!”
她故作趾高气昂指使道。
这小妮子从认识那天他就知道嘴巴厉害,一般人斗嘴可对付不了她。
他对着其脑门一弹:
“真是胆儿肥,要竹笋炒肉肉配你的龙庭玉液黄米粥不?”
“啊!哥,你完了!”莫小天一脸吃痛,捂着揉了揉眉心,又凶猛朝他扑了过去。
但她哪儿斗得过莫小天,只见一个闪躲,就被他提着后领,对方像只大螃蟹摆动着双臂,看着着实滑稽,还拿莫小天无可奈何。
这几日,莫小天准备都跟着在田里劳作,因地方较偏远,吴氏怕耽误时间,早上出门前就备好干粮,午饭就在地里简单凑合,至于莫家成的午饭,现在他能简单的下地活动了,吴氏给他提前弄好,自己热热便可。
才收割的农田还有许多草桩子,水田的水稻桩子并不打算处理,因为还没想好做什么,那几块田就留着长再生稻,旱地的草桩子全部都打理割掉,趁着最近日头盛晒干后就烧成灰肥田。
很快到了晌午,大家坐在树荫下吃午饭。
忽然对面山路,一个能勉强看得出是个人影的家伙沿着小路走来。
要不是吴氏先喊了对方,他以为是这山里藏得野人呢!
要知道如果真是野人,他们几个可就有生命危险了。
“拐子!快点来吃饭!”
“娘,这人谁啊?是咱们村的人吗?”他看着在他对面坐下的人,浑身衣服破烂,头发和衣服一样都凝了黑浆,一坨一坨的,手臂和腿上还有不少伤疤,新旧交替,脸也肮脏的看不清原来的面目。
这身板,看着不比病了几年的莫小天好多少,瘦排骨一个。
吴氏拿了块饼,舀了碗粥递给对方。
他立马狼吞虎咽的就吃了起来。
“他叫张拐子,今年应该有十三岁了吧?家就住在对面那林子里。这孩子六岁那年他娘就走了。也不知道爹是谁,是个命苦的孩子。”
张拐子没有名字,他娘姓张,原本不是这个村的,不知怎的就跑到莫家村来了,当时还大了肚子,
这孩子也不知道爹是谁,大家就觉得她娘应该是被人拐了,然后逃过来的,所以大家都叫他张拐子。
因为是外乡人还没有路引,不能在村里安家落户,也无法买卖或租地种。
村里人见她娘可怜也没有特意驱赶她,后来就在山角找了个山洞住了下来。
张拐子他娘是病死的,孩子饿,在山里找吃的,没找到,饿晕了,最后被山上砍柴的发现送回家,结果送回去才发现他娘尸体都臭了。
这些年张拐子都是一个人过的,整日都在山里头跑,也很少在村子走动。
他们种地的地方是离张拐子家最近的。
前几次莫小天不在,吴氏看到张拐子后,后面每天过来劳作时都会让他来跟着吃上一顿。
这家伙看着瘦,饭量还挺大,吃了一块饼,喝了两碗粥,还意犹未尽的样子。
虽然是白面饼,但是冷却的饼咯喉咙,他吃不太下,还不如多喝两碗粥。
扯掉自己咬过部分,他把剩下的递给了对方:“喏,拿去吃吧!”
对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没有立刻去接。
莫小天又道:“这可不能白吃,吃完后记得帮忙干活!不然明天就没有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