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见女儿兴致高昂,也凑趣扭头跟关将军笑道:
“老关呐,骑不骑得来另说,看看总是可以的吧。”
“那是自然,不是不给她们骑,是这个马性子极烈,不服管教,男子都没几个能驾驭得来。”
说罢,他“嘿嘿”一笑,“但却是匹难得的良驹,一等一的极品!”
关将军一脸神秘又骄傲,引着众人往马厩去。
马场边上走两步就是马厩,一溜十几间独立的马舍,都用齐整的雪松木搭建,散发着天然的木质清香,不用想,也知道里面的马得养得多么精心细致。
关将军径直走到一匹通体全黑的高头大马跟前,他抬手拍拍马脖子,“这就是猎雷。”
猎雷全身漆黑如墨,却又透着锦缎般的光泽,身躯精壮得近乎完美,肌肉紧实、线条流畅,机富力量感。
它肩背宽阔、粗壮的脖项高高扬起,显得桀骜难驯。
一看就是匹性子极刚烈的马。
“谁要来骑?”关将军看着众人问道。
“我!”苏九娘第一个出声。
她两步就到了猎雷身前,抬手就去牵马缰绳。
关将军不自觉地收紧缰绳闪了闪,“苏姑娘,你可要小心些啊。”说得有些担心。
苏九娘轻蔑一笑,“关伯父放心,不会伤了您的马?”
关将军脖子一歪,瞪她:“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摔了你!”
苏九娘勾唇,又是一笑,她还就不信了,还有她骑不了的马!
她脖子一仰,看了眼正沉静看向她的猎雷,手上一用力,扯了缰绳就往前走。
结果只走出两步,就被猎雷拽着顿在了原地。
苏九娘皱眉扭身,“猎雷,走!”
猎雷歪了歪被她?着的脖子,抬头向前看着,余光都没有瞟向苏九娘,更别说抬步了。
苏九娘狠狠咬牙,她又加大力气一拽,猎雷被她猛得拉低了脖子,明显恼了,鼻孔张大,开始突突喷着气。
“呦,脾气还不小!”苏九娘也恼火起来。
周围的人虽然敬她是国公府的小姐,又知她脾气历来暴躁,谁也不想出来赴个宴还跟人起冲突,都只看着没出声,可各个脸上的戏谑却是藏也藏不住。
她被看得火冒三丈,立刻拔高了声音大吼,“猎雷!”
猎雷倒是情绪极其稳定,只是又歪了歪头,甩了甩脖子,油光水滑地皮毛泛着漂亮的光。
关将军上来打圆场,“苏姑娘不用生气,这马刚来,野性还未全脱,不听话,等过段日子,我找个好师傅再好好训训,到时候再邀请姑娘来骑。”
苏九娘并没有觉得被安慰到,相反她更觉被看轻而失了面子。
她站开两步,眯着眼睛打量着猎雷。
这么不给面子,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她了。
她扬起马鞭,“啪啪啪”狠狠抽在了马屁股上。
陆盛楠眼睛抖了抖,唇不自觉紧抿成一条直线。
就见猎雷双眼圆瞪,死死盯着苏九娘,前蹄不断刨着地面,激起飞扬的尘土。
“怎么着?你还敢冲过来不成?!”苏九娘的鞭子又扬起来。
关将军忙忙抬了胳膊拦住她,“别打它呀。”说得很是心疼。
安国公却站在女儿这边,“老关,这畜生可不能惯着,蹬鼻子上脸,管不住可就废了!”
猎雷似乎听懂了话里对它的冒犯,突然嘶鸣一声,高高扬起了前蹄,暴躁异常。
关将军赶紧拉紧缰绳,努力控制着猎雷,因为有腿疾,显得很是吃力。
这时,一个高大的男子快步上前,他身型矫健,出手敏捷,一把就接了关将军手里的马缰绳,然后反手一压,猎雷的头被大力按住,倒是瞬间安静了下来。
陈铭拍拍马脖子,“乖点!”
关将军松了一口气,“有劳贤侄。”他跟宁安将军是老相识,对他家这个准备参加武会试的老二十分看好。
得亏有这小子,不然他还真怕弄出点什么不愉快来,那真是得不偿失了。
关将军的两个儿子,先前也争相过来想要帮忙,见此才大大吁了一口气,他们可没陈铭这把子力气,摁不住那匹大倔马。
陈铭见猎雷安静下来,扭头看到它漂亮彪壮的样子,忍不住看向关将军:“我能试试吗?”
“能啊!”关将军想也没想地回道,这小伙子最是匹配这匹马,他也很是肯定,他能驾驭得了。
可他估计错了,陈铭费了半天劲,愣是没有上得了马,更别说骑上它跑跑了。
猎雷扭着屁股,踢腾了马腿,尾巴更是甩得“呼呼”直响,灵活地躲过了陈铭一次又一次试图踩上马镫翻身上马的意图。
周围的看客们渐渐没了耐心,起了窃笑。
可大家心里都明白,如果陈铭都骑不得,那不是陈铭有问题,是这匹马,真真是匹烈马,这样的马,品种再好也难堪大用,着实可惜。
关将军的脸也越来越黑,怒气已经冒出头顶。
果然是安国公说得对,平日里对它太客气了,这么重要的场合,竟然耍笑起他的客人来了。
他走过去,一把从陈铭手里夺了缰绳,紧跟着,手里的马鞭子高高扬了起来……
陆盛楠终于没忍住,大声叫道:“猎雷!”
就见猎雷应声便缓了动作,进而循声扭头向她看来。
众人都是一愣,也齐齐寻着声音看向陆盛楠。
关涛站在陆盛楠身侧,手心冒出来一手汗,她暗暗在袖中擦擦,抬手拽拽陆盛楠。
这个时候凑什么热闹嘛,叫它做什么嘛。
李家的四个姑娘,也是纷纷红了脸,露出尴尬的神色。
翠枝更是被看得缩了脖子,极其不自然地躲在了她家小姐的身后。
陆盛楠却丝毫未觉一般,她继续看着远处的猎雷,又语带隐忍地高喊,“猎雷!”
众人又顺着陆盛楠愠怒的目光,齐齐看回猎雷,居然也从一匹马的脸上看出了吃惊的表情。
被个小姑娘的叫声唬住了?!
这真是邪了门了。
陆盛楠叹气,她本来不想理这个逆子的,可又不忍心看它一而再再而三的吃鞭子。
猎雷是他继七月以后,驯服的第一匹蒙古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