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允弦低头看着怀中的黑猫,心里泛起一阵怜惜。它不过是一只小猫,究竟是谁如此残忍,砍断它的尾巴?她轻轻抚摸着黑猫的头,低声呢喃,“别怕,以后跟着我,我会保护你。”
黑猫似乎听懂了她的话,眯起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仿佛是在回应她的温柔。
心黑的驿站老板不仅蜡烛要收费,就连热水都要加钱,幸好出门时黎烟给她备好了钱粮,不让她格外狼狈。
临别之时黎烟送的荷包也被淋湿,傅允弦害怕被淋坏,打开检查发现里面只有一撮毛,和猫毛相似,不过不是黑色,而是红色。
“喵呜!”黑猫似乎是很讨厌这撮毛,弓起背哈气。
“别怕,这不是你的毛。”傅允弦把毛塞回荷包,笑着去摸黑猫,黑猫灵活的躲开了她的手,缩在角落里。
“坏猫,洗完澡吃完饭就不要我摸了,真是个小坏猫。”
傅允弦摇了摇头不跟小猫计较,大雨已经下了三天了,隐隐有减小的趋势,所有生员都希冀的望着天空,希望大雨早点停。
夜晚雨声渐渐停歇,那枚绿色的荷包静静躺在桌子上,黑猫跳上桌,舔了舔爪子,绿油油的眼睛盯着荷包,它试着用爪子去碰荷包,还没有碰到,狐狸的骚味就传了过来。
黑猫不满地叫了一声,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傅允弦,想甩甩尾巴,却意识到自己的尾巴早就被人砍断了,它阴沉沉地看着窗外,像是一尊雕塑。
天还没亮,傅允弦就被楼下生员们的说话声吵醒了,窗外已经听不到雨声了,她推开窗,果然停雨了。
兴冲冲的冲下楼,一楼的生员正在和马车老板谈价格,下了三天大雨,地面泥泞,马车不好前行,老板直接涨价三倍,所有人怨声载道。
傅允弦的心一下子就凉了,三倍的车马费,她怎么花的起?回房收拾行李,却发现钱包里的银子多了几块,她疑惑的想了半天,她虽然出门时没有细数,但这几日的花费还是有数,怎么会多出钱来呢?
她不安地侧耳倾听,没有一个生员说丢钱了,是她记错了?
收拾好行李,把荷包挂上,看向一旁蹲了半天的黑猫,“你要和我一起走吗,驿站老板没有养猫,我……”
不等她说完,黑猫就直接跳进她怀里,幸好傅允弦反应快,不然小猫就掉到了地上。
“那就一起走吧。”她抱着小猫,背上行李,朝楼下的马车出发。
小猫比想象中的好养活,给什么吃什么,也没有折腾她,一人一猫就这样到了京城。
考场禁止带猫,傅允弦就把猫放在了客栈,给小二塞了点钱,请她每天给小猫喂点吃的。
科举考试一共三天两夜,考生要一直待在号舍里,防止作弊,傅允弦考完感觉坐牢也不过如此,至少监狱比号舍大多了。
回客栈的时候,小猫正躺在窗边的桌子上,太阳把它晒得暖烘烘的,黑猫懒洋洋的伸开四肢,看见她回来了,跳下桌子蹭了过来,它现在越发的亲人再没有初见时的冷漠。
放榜需要等五日,这几天傅允弦就在客栈待,每天和小猫一起晒太阳读书。
别的生员都去拜访京城的达官贵人,她倒不是清高不想去,而是一来她没有那个渠道知道达官贵人住哪里、喜欢什么,二来是家贫,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去买礼物。
既然如此,干脆就在这里等结果好了。
“黎家夫郎,黎家夫郎,快开门,你妻主高中考中了,是状元!如今你也是状元夫郎了!”
“什么?”
黎烟打开门就看见拥挤的人群,个个都兴奋不已,关修莺懒洋洋走了过来,走路一扭一扭的,只要是人就能看出这不是正常走路姿势,幸好门内只有他们二人。
“傅娘子高中状元,如今黎夫郎是状元夫郎了,傅状元就在后面!”
黎烟自从嫁给傅允弦,她日日挑灯夜读,废寝忘食。她总是说,烟儿,我要给你一个光明的未来,你不会后悔嫁给我的。黎烟从未怀疑过她的决心,也从未后悔过自己的选择。他知道,她的努力终将开花结果。
即使她天生体弱,不能劳作,只能在后山挖一些野菜裹腹,都会放过扑兽夹下的一只小狐狸。她心中有沟壑,胸怀纳山河,他一直相信她会蟾宫折月,不是今天也是明天。
关修莺靠着门,门外的人群看不见他,他翻了一个白眼,“不过是一个状元而已,大惊小怪,真是凡夫俗子。”
黎烟瞪了他一眼,“快去收拾,妻主马上就要到家。”
这样粗鲁、不通事理的一只蛇妖,又怎么会明白情爱的可贵,他黎烟何必担心?想到这里黎烟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不过一炷香傅允弦就骑着高头大马来了,人群围着她,把路堵的严严实实,她翻身下马,兴奋地握住黎烟的手臂,她是真没想到能够金榜题名,到现在都晕晕乎乎的。
等人群散去,已经是晚上了,她仍旧没有冷静下来,两眼都是光芒,对着黎烟傻笑。
“烟儿,我真的中了。”
“是,妻主,你真的中了。”
“烟儿,我真是真是,太意外了。”
“妻主日日挑灯夜读,废寝忘食,独占鳌头也是情理之中。”
“不不不,多少人寒窗苦读只为这一天,我能高中,实在是幸运。”
“妻主不要妄自菲薄,妻主的努力烟儿看在心中。”
关修莺翻了一个白眼,懒得听这两个人叽叽歪歪,堂堂大女人,一点都不够果断。
傅允弦和黎烟谈起当日殿试,天子坐在龙椅上,何等威严,她跪在冰冷的大理石上,如何的提心吊胆。
“妻主金榜题名,榜下捉媳的恐怕不少吧?”黎烟笑意吟吟,傅允弦却从中闻出一丝危险的味道。
“我早已言明,家中有美貌夫婿,不嫌我家贫,如今金榜题名,怎敢辜负?”
傅允弦的鼻尖贴在他的侧脸上,黎烟笑逐颜开,回首吻了上去。他的傻妻主,总是这样,让他怎么舍得?
“如今妻主金榜题名,也是烟儿该给妻主生个孩子的时候了。”狭长的狐狸眼轻睨了她一眼,眼底全是风情。
“夫郎有命,不敢不从,只是烟儿可要抓紧,要是耽误我读书的时间,妻主就要好好惩罚你了。”她促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