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仓库,那是刘兴和胡神医两家的积蓄啊!
萧晏和陆弃娘两人匆匆赶到仓库。
可是火势太大,根本没法救。
“完了,都完了。”刘兴看着大火,失魂落魄地道。
胡神医脸上有黑灰,大概是被烟熏的,身上原本就邋邋遢遢的衣裳,这会儿更是被火燎得不像样。
他连话都说不出来,只看着火光发呆。
“人呢?”陆弃娘拽住胡神医的袖子,“里面有没有人被困?”
先救人,人最重要。
胡神医看见她,忽然激动起来,“弃娘,我的二百两银子,打了水漂!”
陆弃娘摇着他肩膀,“问你里面有没有人!要烧死人,你还得多赔银子!”
“没有,没有了,今晚是我和刘兴俩自己守着……”
没想到,两个人畅想未来,多喝了几杯,结果都睡了过去。
连什么时候起火都不知道,差点被烧死在仓库里。
“没人就好。”陆弃娘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想起投进去的那些银子,也跟着上火。
“你好歹还是自己的积蓄,”她见胡神医失了魂一样,就压低声音安慰他,“刘兴可是还借了银庄的钱。”
这时候能怎么办?
钱都损失了,只能和更惨的比。
实在不行,还可以安慰自己,人没事。
人在,钱以后还能回来。
“老胡,”陆弃娘拍拍他肩膀,“凭你的医术,以后遇到一个贵人,这银子说不定就回来了。”
胡神医:“瞎扯。遇到你这样的,我还得往里贴钱,你怎么不说呢?”
“行了,大丫,你过来陪着他。我去看看,后面能不能救一救。”
好多人都围着,但是没人提水灭火,估计应该是救不了了。
可惜这偌大的仓库,大梁都上了,马上就要收拾收拾赚钱了,出了这种事。
萧晏和刘兴说着什么。
“完了,都完了。”刘兴抱头蹲在地上,一片颓然。
“什么完了完了的,”佟氏也闻讯赶来,一把抓起自己男人,“钱没了可以再挣。你是个男人,就别哭哭啼啼,让人笑话!”
“娘子,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孩子。你不让我投那么多钱,是我不听话,这下没了,全没了……”刘兴大哭。
佟氏却只是眼圈微红,昂然道:“我们一家子都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若是觉得对不起我,那我不怨你。别人也怨不着你,把眼泪擦了,别让人笑话!”
刘兴抱着她大哭。
在灾难面前,女人所表现出来的韧性,往往比男人更让人钦佩。
这场大火烧得彻底,一直烧到天亮,把整个仓库烧塌了,烧成了断壁残垣,实在没什么可烧了才熄灭。
陆弃娘道:“先去我家里坐坐,商量一下怎么办。”
她打发大丫带着二丫三丫去买了早饭。
可是众人围坐在陆弃娘家的院子里,谁也没心情吃一口。
“先算算,借了多少银子。”陆弃娘道,“出了这么大的事,银庄也好,其他人也好,都怕撑不住,会来要钱,得有准备。”
刘兴拿出来账册盘算了一圈。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除了借银庄二百两银子,还有赊欠的仓库材料钱、工钱,林林总总加起来,一共得有五百两之巨。
也就是他们前后投入的,已经有一千两银子。
这摊子铺的,实在太大了……
不过事到如今,懊悔无济于事。
胡神医追悔莫及。
如今算算,再盖起来的话,还得大几百两银子,加上一把火烧掉的,窟窿其实超过了一千两。
他投入的二百两银子,都不算什么了。
现在的问题是,他是和刘兴合伙的,赚钱要分给他,但是窟窿他也跑不了。
把他卖了,这也不知道怎么填得上这么大的窟窿啊!
刘兴家的情况,也差不多。
佟氏咬牙道:“实在不行,就卖房卖地。”
家里的两处房子,能卖二三百两,家里有块地,也能卖百八十两,凑一凑,先把欠的钱还上,还不起的,她拉下脸皮去找表兄借!
至于仓库以后,那就不盖了。
佟氏说了自己的打算:“……我表兄是做漕运生意的,原本就看上相公,让他帮忙押船去。”
刘兴不愿意,觉得在亲戚手下做事,不自在,更愿意自己折腾。
但是事到如今,也没有更好选择了。
刘兴其实不愿意的是,当初佟氏的姑母,想给她表兄定下佟氏。
不过佟氏没答应。
现在人家混出头了,自己本来想争口气,结果却……
非但没给佟氏好日子,还要她低头去求人,刘兴恨不能一头撞死。
佟氏也不要胡神医再出钱,她觉得把胡神医拉进来做生意,害他赔了,也很不好意思。
她这般仗义,胡神医被弄得也不好意思了。
佟氏歉疚地对陆弃娘道:“弃娘,这房子,我们怕是得卖了。你们再去租个房子吧。”
“好。”陆弃娘一口答应,拍拍她肩膀,“没有过不来的槛。遇到了事情,咱们扛下来,总会过去的。”
佟氏道:“是,没什么过不去的。这不是还有个有钱的亲戚,能厚着脸皮打秋风去吗?刘兴,行了,别弄那死样,跟我回家,咱们俩再合计合计。”
陆弃娘塞了几个包子给他们带走,“回去给孩子吃。”
刘兴很疼佟氏。
自赚了钱,他就给佟氏雇了个婆子帮忙照顾孩子,让佟氏能松散松散。
没想到,哎!
天意弄人。
等他们走后,萧晏却道:“那不是天灾,是人祸。”
“人祸?”陆弃娘道,“你是说,有人放火?我也觉得奇怪呢,为什么人明明在,火势会烧那么大……”
“怕是程九万使坏。”
“那去告他!”
“没有证据。”萧晏道,“找不到人的。”
之前他就担心这种事情,反复叮嘱过刘兴,一定要小心,日夜要有人巡防。
结果,刘兴还是大意了。
别说他们和程九万力量悬殊,就算能势均力敌,没有证据,也是枉然。
这哑巴亏,只能咽下。
“就这么亏了?”云庭听完后气不过,“还有没有说理的地方了!要我说,咱们把那块地方接过来,非要盖好,气死那程九万!”
“那也不是咱们家的买卖,你凶什么?”二丫道,“咱们能帮多少帮多少,怎么,你还要帮人出头啊!你爹理你?”
云庭蔫了。
“添乱。”二丫没好气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