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想干什么?!”
睁开眼,大恐怖的手正在它身上摸来摸去,假玉陌吞了吞唾沫,莫名有些害怕。
冥台秋探了一圈,终于通过它的体魂,感应到了另一个化身的位置。
那化身正在急速远遁,快要逃到山脉另一边了。
冥台秋正欲松手,下一秒,一个身影踉踉跄跄冲了过来,猛地跪地,抱住她的腿。
“大人……”
玉陌抿了抿唇,不知不觉间,已是梨花带雨,满面泪痕:
“怎么样……究竟……怎么样……才能……喜欢我……认出我……”
他喉头哽咽,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哀伤地歪着脑袋,而后,像第一次朝冥台秋邀宠那般,学着婴离的样子,小心翼翼贴着她的手臂蹭了蹭……
“大人……我……才是……玉陌啊……”
为什么总有人想要替代他,抢走他唯一的希望……
以前是母亲,后来,又是大人。
他不是什么无名之人!
他有名字!他叫玉陌!
他就是真正的玉陌!
能不能,能不能……别认错他……
假玉陌能感受到,那心脏跳动的每一下皱缩,每一下膨胀,都带着绵绵无尽的酸苦与哀伤,痛死啦!要痛死元啦!
冥台秋看着玉陌失态的样子,忽地沉默了。
就是这可怕的沉默,让玉陌心窒。
他眼尾猩红,眼泪如同断线珍珠,一滴一滴从面颊上滚落。
猛地,他一下扼住假玉陌的脖子,美眸凌厉。
“我要……杀了你!”
他一个男子如何能将木元杀死?
冥台秋抓住玉陌的手,将人用力往后一拽——
在即将抱入怀中的前一刻,忽的,又想起什么,微微侧开了身子。
那句:“好了,没事了。”也没能说出口,生生咽了下去。
玉陌跌跌撞撞大退几步,差点跌倒在地上。
此刻,眼尾的残红染了血,玉陌双目通红一片,眼中委屈至极。
“别动它。”
她无情收手,冷声道。
像冬日里凛冽的寒风,冰冷,又刺骨。
“放心,我不会让他伤害你。”她转头,朝假玉陌温声细语。
确实,她只会亲自动手伤害它。
玉陌的状态很不对劲,她不能再按之前的计划,慢慢来了。
冥台秋垂眸,掩饰瞳眸里的微澜,而后伸手搭上假玉陌的后背,悄悄落下一道印记。
还似安慰般,轻轻抚了抚。
好了,现在只要不让它知道印记的存在,就不用顾及什么了。
假玉陌身体猛地一僵,后背仿佛爬上了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它还没来得躲开,忽地,整个人皱紧眉头,捂住撕心裂肺般的胸口,痛到蜷缩起来。
而后,噗噗两声,两“人”同时喷出一口血来。
艾玛!不当人了!不当人了!
这“人”,谁爱当谁当去!
它再当下去就要痛死了!!!
假玉陌猛地扭曲了一下,化作一阵风,不管不顾地往远处遁逃而去。
冥台秋一愣,并未出手,忙搂住倒地的玉陌,将他枯死的心魂稳住,而后平静地望向木元消失的方向。
主动跑了也好。
现在抓,只会让木元的另一个化身躲到更远的地方,龟缩起来。
“跑吧,跑得越远越好。”
它身上有她落下的印记,一旦另外的化身出现,她就立刻把两个化身捉住,一起拿下!
直到木元跑没了影,好一会儿,她才收回目光,低头看向怀里气若游丝的玉陌。
那枯萎的心魂竟然是她的模样。
不见轮廓的模糊女人坐在光圈里,在那树梢上,与她遥遥相望。
这就是他的心魂吗?
灵魂的具象。
冥台秋看过很多人的心魂,有山、有水,有很多很多微末又伟大的凡物,甚至还有这世界并不存在的嶙峋怪物……
而大多数,都是自己。
就像她的心魂。
冥台秋横抱起他那略显单薄的身体,突然发现,轻得有些不像话。
在岛屿上待着还能消瘦成这样,他这些日子怎么过的?
“您要……带我……去哪儿?”
他的声音也很轻,轻得像,一片凋零的秋叶,落在了大地上。
“送你出去。”
玉陌张了张嘴,下一瞬,只觉得喉中又是一股腥甜,“您……不要……我了?!”
“再吐血,我就不要了。”她淡淡道。
玉陌的问题出现在心魂上,结巴是,爱吐血的毛病也是,这不是病,却也是病。
心病。
药石无医,气无可治,唯有解开心结,才能彻底痊愈。
冥台秋呼出一口气。
若是没有遇见她,玉陌怕是只有不到三年的寿命了……
……
丁环山,午区。
巨大的私舟如入无人之境,一路撞行而去,势不可挡。
警戒线之后的两层封锁,也接连被破。
直到私舟抵达了最后一道区界线,午区长使才终于乘着云舟,赶来了!
他奶奶的!
这艘私舟跑得也太快了!
为了加速追击,午区长使连同门颜、臣靓都出了手,累得像条狗一样,才勉强赶在私舟离开之前,抄着近道追上了!
还没到跟前,午区长使就已打开了领域,威压之势滚滚而去!
只见那汹涌的白浪疯卷而起,猛地扑向私舟,而后……
而后就没有而后了。
没了。
众人:???
午区长使大吃一惊!
眼看私舟就要跨区而出,她忙高声寻求支援:
“两位大人!还请助我!”
臣靓一眼就看出了私舟的古怪,忙道:“这舟不对劲,先找人!不拦舟!”
她可看得清楚,拦截私舟的执事们个个就跟纸糊的似的,一路爆浆,这么强行硬拦,不是找死是什么?
她可不觉得,自己能将那诡异的私舟扛住,不该出头的时候,就不能硬出头!
她扔出一件仙器,化成巨爪抓在了那艘私舟的屏障上,巨爪顿时发出金鸣交戈的清脆声,冒着诡异的星火,不断被屏障绞断又生长,生长又绞断,勉强达到了一个平衡。
那巨爪的另一头连接着云舟,渐渐缩短,将她们几人拖着,飞升而上。
臣靓稳住狼狈身形,扶着围栏客客气气道:“舟上的尊友,还请将我法器归还,我等便不再找你的麻烦!”
门颜一喜,看样子不是哪个见势起意,想要告发她的人。
这么大一艘私舟,只有掌舵的女工,别的一个都没看见,兴许是在屋里忙着造孩子!这样想想,藏她男眷的可能性很大!!!
门颜本想大声呵斥,上去搜人,可见师父那颇为谨慎的样子,又忍住了。
射手调教师快到了吧?
等那调教师一到,她就趁乱将仙器偷偷一塞,把那烫手山芋丢出去!
正好找人背锅,承受师父的怒火!
完美!
不出意外的话,还能顺道把自己的男眷们救回。
想到这,她啧了一声。
沾染了别人的气,以后这些男子都不干净了,全都不能要。到时候看看,是卖了,还是留在宅里做苦力,至于为她生孩子……
她的后代,必须是要最美丽、最干净的男子来孕育!
本来,她对玉陌还有着很高的期望,只可惜,他并没有传闻中那么令人着迷,总感觉缺了点什么……浪得虚名啊!
她在这里畅想以后的生活,另外一边的私舟上,突然走出来一个女人。
“你说,你要找谁的麻烦?”
臣悠负手,悠悠向前。
“是你?!”
臣靓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