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早膳,顾云声便去了碧梧轩,远远就看到路清河在看书。
她悄悄走近路清河,才发现路清河看的不是医书,似乎是话本。
路清河看得极为入神,耳尖巨红,脸上也有可疑的红晕。
“清河,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顾云声抬眼看向路清河手中的话本,眼神微动,温声地说道。
这话本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好像是她之前看的那本不正经的话本。
那时候回京的路上,她把话本给路清河看,他才看了一会就面红耳赤,不敢再看下去。
到了王府后,顾云声便把话本遗落在马车中。
之后收拾东西才发觉少了一本话本,原来这本不正经的话本是被路清河拿走了。
真没想到单纯、沉默寡言的路清河私下居然会偷偷看这种书。
“没,没什么。”
路清河对上顾云声的视线,脸微微一红,有些慌张地将话本藏在身后。
回想着话本中肉麻的话,还有各种缠绵和拉扯,他顿时臊得慌,移开眼眸,不敢看向顾云声。
这话本其实是被他拿走了,但一直没敢看,直到和顾云声同床共枕后。
昨天他听说顾云声在皇宫受了内伤,便拿着药去了寒水院。
却被告知,顾云声带了个相貌平凡的男子去朝溪阁。
府里的人都在传,顾云声换了口味,此男子是第一个被带到朝溪阁,足以看出顾云声对其的喜欢。
卫兰心还告诉路清河,若是喜欢顾云声,便要去争取,不要太多顾忌,不然容易错失良机。
从寒水院回到碧梧轩后,路清河再也无法做到心无旁骛地看医书。
他想离开王府一走了之,却不甘心且舍不得就这么离开。
“清河,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出府逛逛吧。”
顾云声嘴角轻扬,转移话题道,正好她恢复了味觉,也该犒劳一下自己的胃。
而且路清河脸皮薄,若继续这个话题,估计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倒是想知道路清河看了这种不正经的话本,会有什么表现?
“阿云,我还要制药,就不去了,你和他去吧……”
路清河本想说好,话到嘴边,想起昨天朝溪阁之事,有些醋意,拒绝道。
这还是路清河第一次拒绝顾云声,让顾云声感觉到有点意外。
“他?清河说的是谁?”
顾云声眉眼微动,瞥向路清河,明知故问道。
“昨天和你一同去朝溪阁的男子……”路清河捏紧衣袖,低声说道。
阿云真的换口味了?不再喜欢长得好看的男子?
顾云声轻笑道,“那男子是易容后的公子陌,我只邀请你一同出府逛逛,就我们俩,真的不去吗?”
最多加个暗处的羽涅,不过一点也不影响。
“其实制药也不着急,阿云,你等一下,我去换衣服。”
路清河微愣,眼中染上一丝愉悦,看向顾云声身上穿的石青色绫缎袍子,轻声地说道。
原来是公子陌,那他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公子陌压根就不知道阿云的真实身份。
而且阿云只邀请他一同出府,他也想和阿云独处。
顾云声闻言,微笑地点了点头,心里暗道,路清河还挺好哄的。
路清河将话本藏在枕头下,还特意换了一身靛青色暗纹长袍。
两人低调地出府,本以为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奈何两人长相出众,再加上顾云声低估自己在京都的出名程度。
一来到集市,不少百姓便认出了顾云声。
稍微长得好看的男子,纷纷躲起来,就怕一个不小心被顾云声看上。
有的人看到顾云声身边的路清河,投去同情的目光。
还有一些没认出顾云声的姑娘,见到容貌绝尘的顾云声和路清河,露出痴迷的眼神。
顾云声见状,眼神微动,但她向来脸皮厚,直接无视周围的眼光,和路清河继续逛着。
而路清河的目光一直跟随着顾云声,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异常。
不管别人怎么看,在他眼中,阿云就是个小姑娘,是他喜欢却不敢奢望的人。
两人走走停停,顾云声对吃的感兴趣,买了各式各样京都小吃,在路上解解馋。
“清河,这个茯苓饼好吃,你尝尝。”
顾云声咬了一口茯苓饼,入口即化,清爽适口,随即递到路清河的嘴边,温声地说道。
路清河微愣,看着咬过的茯苓饼,他并没有选择吃另一边。
而是就着顾云声咬过地方,咬了一口。
“还有这个糖蒸酥酪,也很好吃。”
顾云声只顾着吃,倒是没注意到这些,直接将茯苓饼吃了,又给路清河安利糖蒸酥酪。
她本身就是个吃货,在吃食方面,若有条件绝不会委屈自己。
之前失去了嗅觉和味觉,吃什么都索然无味,如今闻着香喷喷的美食,可谓是馋死她了。
每经过一家小吃铺,闻着香味,她就忍不住想买。
路清河睫羽轻颤,心里暗道,他和阿云这算是间接接吻了吧?
“入口细腻甜润,都很好吃。”
路清河眼中染上一丝笑意,吃下糖蒸酥酪,温柔地看着顾云声,轻声地说道。
看来阿云已经恢复了味觉,阿云吃到美味的食物,眼睛都是亮晶晶的,也太可爱了。
“清河,你看那把大刀,既锋利又威风,带出门肯定很拉风,还能威慑人。”
顾云声突然指着铁匠铺正中央的一把系着红绸的大刀,有些兴奋地说道。
前世她就酷爱各种兵器,但毕竟是现代,大刀和佩剑、长枪、弓箭之类并不实用。
而且既没有开刃,也没有人用这种东西。
但在古代就不一样了,这些兵器随地可见,特别是江湖人士和士兵等,几乎每个人都有。
“确实能威慑人。”
路清河闻言,顺着顾云声的视线看去,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把大刀看着至少有十斤重,阿云一个姑娘家居然喜欢耍大刀?
“好是好,但不符合我弱不禁风的人设,算了,前面挺热闹的,我们看看去。”
顾云声看着大刀,摸了摸下巴,撇撇嘴说道。
熙国四皇子是不会武功的,她要是带着一把大刀出门,岂不是人设崩了。
顾云声走到哪,路清河就跟到哪,满眼都是顾云声。
但每次和顾云声对视,都是他先移开眼眸。
路清河好几次想牵顾云声的手,但还是没敢越界触碰。
前面围满了一大群人,还有不少人拍手叫好。
顾云声有些好奇地带着路清河挤进去,就看到台上一男一女正在比试武功。
“比武招亲,若能打赢小女曲昕昕,便可娶曲昕昕,成为曲府的女婿,且能得到一千两银子。”
顾云声瞥向布上的大字,悠悠地说道。
不少人跃跃欲试,就算不为别的,就这一千两就能让人想上台一试。
何况要是打赢了,还能抱得美人归,何乐而不为?
台上曲昕昕长相清丽,手持长枪,没几下就把一个想老牛吃嫩草的屠夫打倒在地。
紧接着上场的一个手持大锤的硬汉,与曲昕昕开始交手。
阁楼上,寒露趁顾云声离开王府,找机会溜出府对公子陌禀告顾云声的一举一动和府上发生的事。
“你是说最近羽涅在府外购买了不少药材送到碧梧轩,路清河极有可能是大夫?”
公子陌手轻叩着桌子,眼神微动,淡淡地说道。
对于路清河,他只知道此人容貌不俗,且是自愿留在顾云声身边,对顾云声似乎有意思。
之前在马车里,见路清河拿出银针,他也曾怀疑过路清河是医师。
但路清河年纪不超过二十岁,在江湖上也没有听过此人的名号。
就算会医术,估计也是半吊子。
莫非顾云声想死马当活马医,让路清河为其解了蔓觞之毒?
“是的,主上,而且今早顾云声和路清河一同出府,除了羽涅外,没有带任何护卫。”
寒露低声说道,言语中有暗示的意思。
顾云声中了蔓觞之毒,路清河又不会武功,顾云声身边只有羽涅一个暗卫。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想杀顾云声易如反掌。
她不明白主上还在犹豫什么,不是说要亲手杀了顾云声?
为何迟迟不动手,还让她盯着顾云声,对顾云声未免太上心了吧?
公子陌闻言,顿了顿,眼底划过一丝异色,沉默不语。
若是杀了顾云声,或许就不难受了,也无需纠结,但他下不了手。
“主上,熙国四皇子顾云声和一个男子在看比武招亲。”
惊蛰在阁楼上往下望,看到顾云声在人群中,朝公子陌说道。
公子陌手微微捏紧,脸上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走到阁楼边往下望。
比武招亲的周围围满了人群,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到顾云声。
他找过医师把脉,医师说他并没有被下蛊。
可明明昨日才和顾云声相见,却控制不住想见他,这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看着顾云声和路清河挨得很近,顾云声边看比武招亲,还边投喂路清河。
而路清河总是一脸温柔地看着顾云声,还很自然地吃下顾云声吃过的东西。
公子陌皱了皱眉头,眸中墨色翻涌,随手拿起桌上的狐狸面具戴上,飞身下阁楼。
寒露见状,眼神微沉,她真的越来越看不懂主上。
昨日主上和顾云声去了朝溪阁,两人待了很久,主上从朝溪阁出来时,全身都湿透了。
她实在不敢深想,以主上的武功,若不是自愿,无人能逼迫他做不喜欢的事。
“寒露,别忘了你的身份,主上不是你能肖想的人。”
惊蛰瞥向一脸不满的寒露,提醒道,直接戳破寒露的心思。
“惊蛰,你胡说八道什么?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主上误入歧途?”
寒露闻言,眼神微闪,有些恼羞成怒地说道。
主上和顾云声走得越近,她越是心慌,就怕主上也成为了断袖。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何况主上做事,岂容你我质疑?反正言尽于此,你自己好自为之。”
惊蛰冷笑道,抱着手臂往下望,不再理会寒露。
之前寒露自作自张已经惹得主上不满,主上向来眼底容不得沙子。
看在同是为主上做事的份上,他好心提醒一下寒露。
倘若寒露再犯浑,主上绝对会杀了寒露的。
台下,顾云声看着两人比试武功,搓了搓手说道,“赢一送一,关键是一千两,有点手痒怎么办?”
虽说孙管家已经凑齐私吞的一半银两,三万四千五百两白银。
如今她不缺银子,但谁会嫌银子多?
不过孙管家能在短时间内拿出这么多银子,倒是出乎她意料。
羽涅还查到孙管家是宫里的人安排在她府上的眼线。
孙管家赚着两份钱,怪不得能凑到银子。
“阿云。”
路清河闻言,连忙拉住顾云声的手,有些紧张地喊道。
虽然不知道阿云的武功比起曲昕昕怎么样?但他不希望阿云上台。
若是打输,他担心阿云会受伤,若是打赢,阿云现在为男子的身份,岂不是要娶曲昕昕?
阿云喜欢银两,那他以后可以把制出的药,拿去换银子。
要知道他制出的药,特别是疗伤的药,药效极好,千金难买。
别人只知道药师谷的药老只收过师兄一个徒弟。
却不知道他也是,且是药老的亲生儿子。
以前只觉得师父药老对他如同亲人一般,直到药老临终前,路清河才知道自己的身世。
他本来想一直留在药师谷,但药老在临终前让他下山悬壶济世,还说他命里有一劫。
如今他才知道这一劫是情劫,而他此生注定无法渡过此劫。
“好啦,我不上场,就看看。”顾云声轻声地说道,和路清河牵着手。
路清河眼眸扫过两人牵着手,想起那晚,嘴角勾了勾。
悄摸摸站在两人身后的公子陌,盯着他们的手,狐狸面具之下的脸黑了黑,恨不得砍了两人的手。
看着台上的硬汉打输给曲昕昕,公子陌划过一丝精光。
“我要比试。”
他故意从顾云声和路清河的中间挤过去,迫使两人的手分开,还撞了一下路清河,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