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影阁旗下的商铺,早在顾云声等人离开后,屋里那盏微弱的灯就熄灭了。
商铺堀室里,七、八个千影阁之人面色沉重地坐在一块,议论纷纷。
“鄞州都出现饥荒了,太子殿下和董副将不想着如何解决,反倒趁着沈将军不在鄞州,随便给少将军安个莫须有的罪名,四处抓拿少将军,搞得鸡飞狗跳。”
“是啊,沈家忠于陛下,用脚趾想少将军也不可能做出勾结景国背叛熙国之事。”
“方长老,现在鄞州简直乱得不行,我们虽不缺吃喝,但难保不会被波及,要不想办法先撤出鄞州吧。”
千影阁之人朝一位五六十岁白发苍苍的老者,提议道。
因阁主提早让他们多屯点粮食和柴火,如今堀室里头不缺粮食和柴火。
见到鄞州不少百姓被冻死、饿死,心中也有些不忍。
但千影阁不是普渡众生的菩萨,不可能把所有粮食拿出来救助人。
人心险恶,若官兵和全城的百姓知道他们商铺还有这么多粮食,怕是会被一抢而光。
且千影阁近几个月遭受不少势力的打压,生意一落千丈,每日都在亏本。
也就这半个月,阁主用了少主的方法,在京都新开了店。
宿云楼的生意火爆,让千影阁的生意有了起色,总算不再是亏本。
一开始因雪灾,鄞州食物短缺,各大商铺纷纷趁机抬高价格。
只有他们千影阁的商铺没有盲目跟着涨价,只是适当上涨一点点。
导致鄞州的百姓全都来商铺购买,生意极为火爆。
很快就遭到其他商铺的排挤和打压,还变着法想把他们的粮食低价购买,高价出售。
他们自然不肯卖给那些赚取不义之财的无良奸商,结果便被各大商铺联合一起砸了场子。
连续好几日都不曾开张,直到各大商铺见鄞州情况不妙,赚得盆满钵满便立即收手,离开了鄞州。
千影阁的商铺才重新开张,但每日只开张两个时辰,专卖粮食和柴火,每人限量购买。
“现在守卫森严,不易出城,而且阁主来信,说最近可能会有位叫云倾的姑娘拿着少主的令牌来鄞州,一旦需要帮忙,我们需无条件配合。”
方长老摸了摸胡子,叹了口气说道。
感觉要变天了,鄞州接二连三出事,怕是有人故意针对陷害沈将军父子俩。
“是少主身边之人吗?现在来鄞州的人越来越少,更多的是想离开鄞州,就怕景国突然发动战争。”
千影阁之人眼中尽是担忧,感叹道。
熙国还真是内忧外患,也不知道当今陛下的三位皇子,谁能担起重任?
太子顾明峻有勇无谋,容易听信谗言。
而大皇子顾屿川表里不一,竟厚颜无耻地想用区区一个侧妃之位,让阁主将整个千影阁作为嫁妆拱手让人。
被阁主拒绝后,又恼羞成怒,派人不停地打压千影阁的产业。
特别是在京都千影阁的产业,客栈、商铺等等几乎全被搅黄,直至倒闭关门。
四皇子顾云声也就是他们千影阁的少主,他们对于少主的了解,还停留在荒淫无度,好男风的传闻中。
也从未见过四皇子本人,但四皇子既然能成为阁主认定的少主,肯定有其过人之处。
这半个月来,四皇子帮助千影阁做生意,也让千影阁的生意越做越大。
自宿云楼生意火爆后,阁主已经开始在其他城州开宿云楼的分店。
这样看来,四皇子并非传闻中那般不堪,但却是三个皇子中最没有势力的。
朝中没有一个大臣支持四皇子,乃最不可能继承皇位的皇子。
另一边,顾云声等人来到山脚下一处隐蔽的破庙。
几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破庙,便将其作为临时的避难所。
顾云声看了看包袱中仅剩的三个烧饼和腊肉,心里有些庆幸。
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没有把所有的食物都给了饥民。
不然在这鬼地方,想找点东西吃都难。
“倾倾饿了吧?小爷这里有两个油饼,倾倾吃点,垫垫肚子。”
楚瑜拿着包袱,一屁股坐在顾云声旁边,像变戏法似的拿出油饼给顾云声。
遇到饥民时,他原本是打算把食物全给饥民。
但又担心万一路上顾云声饿了,没有吃的东西,会饿坏。
所以就给了饥民一半食物,藏一半留给顾云声。
“好,正好我有腊肉,配上油饼太香了,你也尝尝。”
顾云声将腊肉掰成两半,卷上油饼,自己吃一个,另一个喂到楚瑜的嘴边,温声地说道。
“倾倾吃吧,小爷也不是很饿……”
楚瑜闻着腊肉的味道,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开口道。
如今食物匮乏,可能吃了这顿没了下顿。
他可以挨饿,但不能让声声饿着。
“让你吃,你就吃,我还有烧饼呢。”
顾云声趁着楚瑜说话,直接把腊肉油饼塞进他嘴里。
等食物吃完,大不了去官府搞点吃的,反正她不会饿着自个的。
楚瑜闻言,不再推辞,大口地吃着油饼夹杂腊肉。
饿了快一天,油饼和腊肉被冻得有些硬邦邦,他却觉得格外的香,脸上尽是满足。
顾云声眸光轻闪,嘴角浮现一丝淡笑,楚瑜也太容易满足了。
这一路上楚瑜跟着她,两人像是在流浪,他却不曾抱怨过一句。
不管她想做什么,想去哪,楚瑜都支持且跟着她。
谁不想拥有一只活泼开朗,喜欢粘着自己,满心满眼全是自己的小狗呢?
邵书乘身上的伤简单处理后,坐在顾云声和楚瑜对面,靠着柱子,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吃东西。
而原本还在因被陷害之事气愤不已的沈沂然,看到顾云声和楚瑜在吃腊肉油饼,肚子也忍不住咕咕叫。
在桑落城出发前,他也准备了不少干粮,但在路上全给了那些可怜的饥民。
现在身上除了佩剑、令牌和跟随他多年的汗血宝马一撮毛外,身无分文。
“接着。”
顾云声从包袱拿出一个烧饼,掰成两半,分别朝沈沂然和邵书乘扔去。
“多谢云姑娘。”
沈沂然和邵书乘皆是一愣,随即伸手稳稳接住烧饼。
“姑娘给的烧饼和伤药,我邵书乘没齿难忘,来日若有机会,必报姑娘的大恩。”
邵书乘大口咬着烧饼,抱拳道,他脸上和手上的血迹已经用雪擦拭过,露出一张清秀的脸。
在这种时候,粮食和柴火、止血治伤药无疑是千金难求。
“邵书乘是吧?好,我记住了,来日需要你帮忙,别装作不认识我就行。”
顾云声抬眸看向邵书乘,淡淡说道。
既然人家都说要报答了,她自然不会说什么举手之劳,无需放在心上。
邵书乘是沈沂然的手下,没准以后真能帮上忙呢。
不过邵书乘这张清秀的脸,配上高大魁梧的身材,反差感倒是挺大的。
“自然不会,不过我没见过姑娘的真容……”
邵书乘看向戴着银色面具的顾云声,顿了顿说道。
心里暗道,云姑娘戴着面具,他看不清云姑娘的脸,就怕以后认不出人。
顾云声嘴唇微启,“无妨,我认得你就行,有需要自会找你。”
为了以防有人认出来,这段时间还是把面具焊上在脸上吧。
“好。”
邵书乘闻言,点了点头,女子不便见外男,是他唐突了。
“说起来,还是我连累了楚兄和云姑娘,若我没提议让楚兄加入军营,你们也不会来鄞州。”
沈沂然有些抱歉地说道,现在鄞州只进不出,楚瑜和云倾想安全离开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