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康熙年间,黄河水患频发,河工贪腐成风,民间流传着“黄河水,官家财”的谚语。在这动荡不安的年月,新任钦差施仕纶奉旨巡查黄河堤防,一路风尘仆仆,终于来到了开封府祥符县。
雷鸣般的浪涛声中,施仕纶勒住缰绳,凝视着眼前这条奔腾不息的黄河。河水在暮色里翻涌如金龙,气势磅礴,却又带着几分狰狞。新筑的堤岸上,却渗出一道道细流,在青石表面蜿蜒成爪痕,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大人请看。”随行的老河工张保佝偻着背,黧黑的手指轻轻拂过石缝,声音低沉而沙哑,“这糯米灰浆本该是羊脂玉的成色,坚固如铁,如今倒像掺了朱砂,色泽异常。”他忽然噤声,浑浊的眼珠瞥向不远处督工的衙役,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施公不动声色地掬起一捧灰浆,指尖传来诡异的黏腻。他深知,糯米灰浆是古代河工中的一项重要技术,用糯米汤与石灰混合,筑成的堤坝既坚固又耐水。然而,眼前的灰浆却显然有问题。夕阳将碎金洒在河面,却照不透他眼底的阴翳。三日前那场桃花汛,正是在这段新堤撕开缺口,卷走了十七户人家,他心中隐隐感到,这背后必然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验工石何在?”施公沉声问道。
知府赵德全闻言,金牙在油灯下晃出一道寒光,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施大人放心,每块青石都是下官亲自盯着浇筑的,绝对没有问题。”他拍了拍腰间玉带,镶着猫眼石的银袋随着动作发出闷响,似乎在炫耀着自己的财富和权势。
“本官要夜巡堤防。”施公打断他的谄笑,目光掠过衙役们腰间新配的雁翎刀,心中更加警觉。他深知,这些衙役们平日里横行霸道,与河工们勾结成伙,必然与这起贪污案脱不了干系。
月光照在堤岸新砌的石墙上,本该浑然一体的灰浆层里,隐约透出点点暗红。施公心中一沉,他知道这暗红绝非偶然,必然是有人在其中动了手脚。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二更时分,张保的茅屋里飘出艾草苦香。老人抖开包袱皮,半袋灰浆簌簌落在炕席上。他干枯的手掌突然抓住施公衣袖,声音颤抖地说:“他们用血!囚车拉来的死囚,半夜在料场被活活灌下糯米汤,然后……”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弩机绷弦的轻响。
施公反手甩出茶盏,烛火应声而灭。黑暗中,箭簇钉入土墙的闷响响起,他闻到血腥气混着铁锈味——与白日里灰浆中的气息如出一辙。他心中一凛,知道自己已经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他们开始狗急跳墙了。
然而,施公并未因此而退缩。他深知,自己肩负的是万千百姓的生死安危,绝不能因为一时的危险而放弃。他沉住气,静静地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次日辰时,河工们被驱赶到验工石前。赵德全的金牙咬着旱烟杆,满脸不屑地看着施公:“施大人非要凿石验工,若是损了御赐之物,下官可担待不起。”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挑衅和威胁。
施公却并未被他的话语所动摇。他深知,这验工石是揭开真相的关键。他毅然决然地拿起铁锤,砸向青石。石屑纷飞间,内层灰浆赫然泛着紫黑,像凝固的血痂一般触目惊心。
河工们见状,纷纷议论起来。他们虽然早已对河工的贪腐心知肚明,但亲眼看到这一幕,还是感到震惊和愤怒。
“三月前开封府死牢走水,二十三名待斩囚犯‘意外’身亡。”施公捻起碎屑,在指尖揉出暗红纹路,声音冷冽如寒风,“赵大人倒是物尽其用,用人血拌灰浆,筑成的堤坝固然坚固,却也镇不住冤魂的咆哮。”
赵德全闻言,脸色骤变。他万万没想到,施公竟然如此迅速地揭开了真相。他心中一慌,金牙不自觉地咬住了旱烟杆。
就在这时,施公突然抓起验工银锭,塞向知府口中:“既是上等灰浆,大人何不尝尝?”他的动作迅速而果断,让赵德全措手不及。
金牙撞上官银的脆响惊飞群鸦。赵德全满嘴是血,碎落的金箔间露出半截银锭。其上“足色纹银”的戳记正泛着冷光,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和贪婪。
堤外惊涛拍岸,浪声如雷。赵德全忽然想起那夜囚犯的惨叫——原来人血拌灰,终究镇不住冤魂。他心中一颤,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完了。
施公冷冷地看着他,声音如寒冰:“赵德全,你身为知府,却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你可知罪?”
赵德全浑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只能等待法律的制裁。
就在这时,一名衙役突然拔出雁翎刀,冲向施公。他显然是赵德全的死党,企图在最后一刻为赵德全拼命。
然而,施公却并未慌乱。他早已料到了这一幕的发生,因此早已做好了准备。他身形一闪,轻松躲过了衙役的攻击。然后,他迅速出手,将衙役制服在地。
河工们见状,纷纷欢呼起来。他们为施公的英勇和智慧而喝彩,也为终于能够揭开真相而感到欣慰。
施公看着被制服的衙役和满脸惶恐的赵德全,心中充满了正义和坚定。他知道,自己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钦差,但却肩负着万千百姓的生死安危。他必须用自己的行动来维护法律的尊严和正义的力量。
最终,在施公的努力下,这起河工贪污案终于被彻底揭开。赵德全等贪官污吏受到了法律的制裁,河工们也得到了应有的补偿和安抚。黄河堤防也得到了重新的修筑和加固,为万千百姓筑起了一道坚固的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