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晚、石碗、实宛……
顾骞在嘴里默念了几遍这两个音，也没想出来是哪两个字。
忽然他想起，方时是跟他一起参加的网球社团活动，应该就在他后面。
怎么还没出来？
顾骞转过头，就看见方时背着网球拍袋，手插在口袋里，正慢悠悠从校门口走出来。
顾骞马上朝他招手。
等到方时不紧不慢走到跟前，顾骞随口问了句：“你怎么这么慢？”
方时抬起眼皮，神情淡淡，漫不经心地说：“不想打扰你们。”
顾骞疑惑地嗯了声，反应过来，好笑地说：“你以为刚才那女生是在跟我表白？”
不是吗？
方时刚才确实在顾骞后面，离了几十米，看见一个女生跑到顾骞面前。
这种事情很常见，学校里经常会有女生拦着顾骞告白。
方时习以为常，不想当电灯泡，停在后面看了会儿手机。
等到女生离开，只剩顾骞一个人，他才从里面走出来。
顾骞笑看着他摇头：“不是啊！”
方时不在意地嗯了声。
是不是都跟他没关系。
“她是找你的。”
顾骞摊开手，把黑色发圈递到方时面前：“呢，她让我帮忙交给你的。”
顾骞打趣地看着方时：“女孩子的发圈，可是有特殊意义的哦。”
方时朝发圈瞥了一眼，撇开脸，手插在口袋里，丝毫没有要接的意思。
“我不要。”
顾骞猜到他会是这种反应。
他要是能给女生好脸色，女生们怎么可能都不敢靠近他？
顾骞捏着发圈看了下，发现黑色发圈上，有个月丫形状的钻石配饰。
“你真不要？她长得很漂亮啊。”
见方时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顾骞抬起胳膊搭在方时肩膀上。
“那你把她介绍给我呗，我想跟她认识一下！”
“不认识。”
“不认识？你刚才没看到她的样子吗？”
“没看清。”
夏晚月当时被顾骞挡着，方时只看到她跑开的背影。
即便看清，方时也不觉得他会认识。
顾骞都不认识的女生，他更不可能认识。
“那时晚你认识吗？她说她叫时晚，告诉你你就知道了。”
方时一愣，缓缓转过头看向顾骞，不确定地问：“你说她叫什么？”
“时晚啊，她自己说的，我问她哪两个字，她说告诉你你知道。”
方时吃惊地微张开唇。
是她……
顾骞转着手上的发圈，疑惑地说：“她应该不是咱们学校的吧？”
“咱们学校如果有这么好看的女生，我不可能不认识。”
顾骞会想着夏晚月的样子，如果是他们学校的，怎么也是个校花。
以他的人缘，不可能不认识。
顾骞拍了下方时的肩膀：“怎么样？想起了吗？认识吗？”
方时没有回答，只是默默伸手，把发圈从顾骞手里拿了过去。
这个举动其实就相当于回答了。
顾骞瞬间惊讶地睁大眼，看着方时：“你真认识啊！怎么认识的？”
方时不想回答。
但他越不回答，在顾骞看来，就越觉得反常。
他又不是没见过方时对别的女生的反应。
别说怜香惜玉了，人家女生当他面哭，他都能嫌人家烦。
不管人家怎么对他表达善意，他都跟块石头一样，毫不领情。
看到方时把发圈装进口袋里，顾骞反应过来，跳起来勒住方时的脖子。
“好你个石头！我说你怎么对学校的女生都不屑一顾，原来是有情况啊！”
“给哥老实交代！什么关系？怎么认识的？”
方时被勒得有点儿难受，但却紧抿着唇不开口。
顾骞见他一副抵死不从的样子，只好放手，但却没有放弃追问。
顾骞假装威胁：“你不跟我说，那我回去可就告诉莫婶，你有女朋友了。”
方时皱眉，终于开口：“不是女朋友。”
“不是女朋友人家送你发圈？”
方时又不说话了。
一看他这反应，顾骞就觉得一定有事。
还想再问，接他们的车到了。
他刚才说要跟方时他妈告状当然是假的，怎么可能背叛兄弟感情？
坐在车上，顾骞什么都没说。
司机满叔跟方时他妈莫美华关系不错，要是让满叔听到什么，保准会去告诉莫美华。
一回到家，顾骞就跑去方时房间继续逼问。
他对夏晚月很好奇，更对夏晚月和方时之间的关系好奇。
他天天跟方时几乎形影不离，都不知道方时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夏晚月。
但不管他怎么问，方时就是什么都不说。
他们两个不是从小一起长大，最好的兄弟吗？
方时竟然跟他有秘密了。
顾骞心里有点儿不舒服，有种方时不把他当自己人的感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隐约感觉到，他跟方时之间似乎有种隔膜。
方时在他面前，又一切都表现的很正常，他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还是他的错觉。
见方时的嘴比蚌壳合得都严，顾骞故意问：“真不是你女朋友？”
方时嗯了声。
顾骞揽住方时的肩膀，笑着跟他打商量：“既然不是你女朋友，那你把她介绍给我吧。”
方时侧头看向顾骞，紧抿着的唇，透着一丝不悦。
顾骞挑了下眉：“反正又不是你女朋友，我认识一下怎么了？”
方时甩开顾骞搭在肩膀上的胳膊，撇开脸压低声音说：“她不喜欢你。”
“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我？她还跟你提起过我啊？”
顾骞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高兴。
方时强压着心底生出的烦躁，语气不好地说：“她要是喜欢你，会自己找你的。”
就像缠着他一样。
想起夏晚月说过的，她不喜欢顾骞，顾骞对她来说只是“别人”。
方时心里的烦躁压下去了一点儿。
“她都没跟我接触过，怎么确定不喜欢我？”
“你就把她介绍给我呗，我跟她认识了解一下，说不定她就喜欢我了。”
“而且，她应该不讨厌我吧，她主动跟我打招呼，还对我笑呢。”
顾骞每一句话，都像戳在方时心窝上，恰恰都是方时最在意的地方。
被顾骞压迫多年的情绪一下子全涌了上来。
这一刻，方时甚至对顾骞产生了恨意。
他什么都有，什么都好，为什么还要来抢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