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压城时,潼关狼烟已染红半边天际。赵佶独坐英魂冢前,龙渊剑插在残碑裂缝中嗡鸣不止。梁红玉扯下半截霓裳裹住信使伤口,绸缎浸透的暗红在雪地上洇开,竟与昨日斩碎的人皮灯笼血迹如出一辙。
\"佛骨既现,山河当易!\"杨可世金锏驻地,独目映出来人手中度牒。三十六名黑袍僧踏雪成阵,为首老僧怀中木匣渗出血水,滴落处积雪化作黑烟——正是大相国寺供奉三百年的佛指舍利!
赵佶忽然并指划过剑脊,青莲剑气震碎木匣铜锁。佛骨腾空刹那,七十二匹汗血马突然自山缺冲出,马鞍处机关转动,竟射出九百枚带毒佛珠!梁红玉旋身舞剑,霓裳剑气卷起积雪成幕,珠雨穿透雪墙时,赵佶剑指疾点眉心,龙渊剑气破空三丈,熔断佛珠的业火映亮僧袍下的西夏狼头纹。
\"好个普度众生的高僧!\"杨可世暴喝挥锏,金铁交鸣声震碎五丈内的冰凌。碎冰折射出佛骨金光中的青铜卦钱——竟与二十年前灵州巷战时西夏国师所用的噬魂钱纹丝不差!
老僧枯掌拍击雪地,十八尊铜人破土而出。铜人关节处暗藏机括,九百枚透骨钉暴雨般射向三人。梁红玉剑穗铜铃尽碎,霓裳剑气却更盛,剑尖挑破铜人面罩时,七十二名重甲武僧已呈莲花阵杀到眼前。
赵佶闭目结印,袈裟无风自动。龙渊剑自行飞旋割裂三具铜人,碎铜片中迸出的不是机簧,而是灵州守军的腰牌!杨可世独目充血,金锏猛击地面,裂纹延伸处突然升起青铜祭坛——坛面铭文正是端王手书的\"佛骨镇龙\"四字!
祭坛裂缝中渗出黑血,遇风凝成童贯面容。梁红玉剑气点破幻象,霓裳剑突然显出大相国寺地宫图。赵佶剑指抹过龙渊剑脊,鲜血浸透剑纹的刹那,贺兰山深处传来梵钟闷响——声波震塌雪坡,露出藏在冰层下的青铜甬道。
\"陛下不可!\"杨可世金锏横拦,独目映出甬道壁画:画中端王正将虎符递给西夏铁鹞子统领。梁红玉剑尖轻挑壁画朱砂,二十年未褪的颜料竟与昨日斩破的蛊血同源!
老僧突然扯破僧袍,胸口刺青遇光游走,在雪地勾出山河锁阵枢——阵眼处赫然是大相国寺大雄宝殿!赵佶袈裟翻卷踏雪疾行,龙渊剑气直指阵枢方位,却在三寸处被佛骨金光所阻。金光中浮现《瑞鹤图》残卷,缺失的题跋正在了尘怀中颤抖。
\"阿弥陀佛...\"了尘突然捏碎佛骨,碎屑化作金粉飘向潼关。杨可世金锏驻地,地面突然塌陷——雪层下竟埋着灵州突围时的断戟残甲!赵佶指尖抚过戟身裂痕,青苔下藏着的端王府暗记与壁画如出一辙。
梁红玉霓裳剑气骤起,剑光如练缠住佛骨金粉。碎金遇剑气凝成西夏文字:\"子时三刻,龙脉易主\"。赵佶突然长笑,龙渊剑插入祭坛裂缝,剑气引动地脉震颤,九尊青铜鼎自雪原破土而出!
青铜鼎耳锁链铮鸣,鼎身饕餮纹裂开血口。赵佶袈裟染血处绽开青莲,踏鼎而行直取阵枢。梁红玉剑气扫过鼎阵,霓裳剑突然显出地宫暗道图。杨可世金锏猛击震位铜鼎,鼎中喷出的不是毒雾,而是二十年前阵亡将士的遗书!
\"山河锁钥,尽在帝王一念...\"遗书字迹突然游走,在雪地上组成端王印鉴。赵佶剑指疾点印鉴中心,龙渊剑气透地三丈,震开青铜地宫石门。阴风裹挟着腐臭涌出,七十二盏长明灯自动燃起,照亮壁上血书——竟是童贯临终刻画的《锁龙策》全本!
梁红玉剑尖轻挑灯油,火焰骤涨三尺。火光中浮现密室机关图,暗格位置与霓裳剑穗铜铃纹路暗合。杨可世金锏横扫,击碎壁画的刹那,九尊青铜鼎突然移位,鼎耳锁链绞成浑天仪状困住三人。
\"陛下请看!\"了尘枯爪插入天灵盖,扯出的脑髓落地成阵。血阵中升起童贯虚影,手中握着的正是调配灵州粮草的虎符原件!赵佶突然弃剑结印,袈裟鼓荡如帆。梵唱声里龙渊剑自鸣破阵,剑气穿透虚影直取阵眼,却在触及虎符时被青铜卦钱所阻。
卦钱落地成\"亢龙有悔\"之象,地宫突然剧烈震颤。梁红玉剑气点破坎位砖石,露出深埋的杨家枪谱——扉页血迹勾勒的,竟是杨业将军亲绘的破阵图!
枪谱遇风自燃,火光照亮地宫穹顶。赵佶龙渊剑指天,剑气在顶壁刻出《洗髓经》第九重图谱。杨可世独目含泪,金锏驻地三寸,地面裂纹中升起杨业断枪——枪头红缨浸透的,正是二十年前的灵州夜雪!
\"将军泉下有知...\"梁红玉剑指抹过断枪,霓裳剑气突然暴涨。剑光中浮现大相国寺晨钟构造图,钟楼暗格内藏的,竟是端王与西夏往来的血誓帛书!
了尘突然暴喝,剩余佛骨拼成降魔杵掷来。赵佶袈裟翻卷,以袖代剑卷住杵身。青莲纹路顺着杵柄蔓延,梵文封印寸寸崩裂,露出内藏的青铜虎符——符身暗槽与龙渊剑柄完美契合!
地宫轰然塌陷时,九鼎锁链尽断。赵佶踏着坠落的青铜碎块冲天而起,龙渊剑气直贯地脉。潼关方向突然升起血色孔明灯,灯面映出的正是西夏铁鹞子夜袭英魂冢的场景!
杨可世金锏横扫,击碎最后一块坠石。烟尘散尽处,地宫最深处的青铜棺椁缓缓开启——棺中躺着的不是童贯生父,而是身着端王蟒袍的赵佶替身!梁红玉剑尖挑起蟒袍玉带,暗纹竟与龙渊剑鞘龙鳞如出一辙...
寒风卷着潼关战报掠过英魂冢,赵佶独坐残碑之上。龙渊剑插在雪地裂缝中,剑身映出十万冤魂面容。梁红玉斩断最后一根佛骨锁链,锁链化作的青铜碎屑上,赫然刻着\"靖康元年,佛渡帝王\"。
山道忽然传来急促马蹄,八百里加急信使二次来报:\"西夏大军已破潼关外城!\"杨可世金锏驻地,独目映出雪地上新浮现的卦象——竟是\"履霜坚冰至\"的大凶之兆。
赵佶忽然起身,袈裟振落二十年风雪。龙渊剑鸣响彻贺兰山缺时,三十六匹汗血马踏破晨雾——马鞍旁悬挂的却不是兵刃,而是大相国寺百年未鸣的警世钟!
\"当——\"
钟声震碎最后一片残云,朝霞如血染红雪原。赵佶剑指东北,地平线处狼烟再起。梁红玉霓裳剑气扫过碑顶,新刻的\"罪己诏\"朱砂未干,在朝阳下泛起淡淡金光。
佛骨尽碎处,青铜卦钱突然腾空。钱雨落地成谶:\"袈裟染霜日,龙血洗江湖\"。赵佶忽然长笑,扯下半幅染血袈裟系在剑柄,踏着第一缕晨光走向潼关。身后雪地上,龙渊剑刻下的《洗髓经》终极奥义正被新雪覆盖,等待二十年后再现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