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稍微收敛了一点嚣张的气焰,高高在上地说道:
“看在银票的份上我就多说两句,你给我听好了,首先当你踏入京城的那一刻开始,你首先要学会的便是规矩这俩字。”
“其次,别跟我说你是什么读书人,既然你是读书,那你应该比我更懂礼法二字。”
说着侧过身去用手指向晋王府的大门继续说道:
“这真的只是一扇门吗?我告诉你,如果刚才我不阻止你,你真的踩着台阶去叫门,就不是被我吐点口水踹一脚就能了事的。”
“这扇门是用来迎接圣旨、王爷公主、内阁大臣们用的。你的行为是僭越,到时候受了刑罚,丢了殿试这个鱼跃龙门的机会,你连哭的地方都找不到,刚刚你踩的不是台阶是礼法!”
书生听到这恍然大悟,看来自己着实鲁莽了,但这家丁的态度实在是令人恼火,仗着背后有王府撑腰连他这个贡士都不放眼里,还拿他比做玉泉山的小虾米,于是赌气地说道:
“早晚有一天,我会正大光明地走进去的。”
“要真有那一天,我跪着迎你进去。”
说罢,家丁不再理会二人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站好,而原本还趾高气扬的他则是轻微地弯下腰,恭敬站在原地发呆。
此间事了,畅园楼的老板拉着书生离去,一边走一边说道:
“小大人是要见晋王么?我知道他在哪,待会我带你去。”
书生冷哼一声道:
“我才不见什么晋王呢,一个看大门的就如此嚣张,可见传闻中的礼贤下士都是骗人的,我要去辽王府,对了,还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先生不敢当,我姓亓,在京城开了家酒楼,小大人就叫我一声亓老板吧。”
“哎!”
亓老板重重地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年轻书生,心中有许多说不出的言语,或许只有亲身经历才会成长吧,自己也只能多说两句,让他少走一些弯路了。
“我说小大人,先不说你到了辽王府会不会受到刚才的待遇,就单说你先来到的是晋王府这件事,即便他们肯接见你,你也不可能受到重用。”
“还有一点你要知道,按照规矩,王府看正门的应该是穿戴甲胄的府兵,而晋王为了能体现出亲民感,把府兵换成了家丁,你去了其他王府,估计就不是被踹一脚的事情了。”
“而且晋王殿下确实人还不错,就在刚才,我为了讨好晋王打算将店里的客人驱离,而殿下却觉得大可不必,宁可放下身段。屈尊去一间次点的包厢也不愿意让他人为难。”
“晋王殿下很好说话的,等我办完殿下交代的差事,我给你引荐,从现在开始你就假装是我身边的小斯,好好看好好学。”
亓老板见书生没有说话,便知道他放不下身段点头,于是便装作不知的模样向王府的后门走去,书生在犹豫了片刻后也跟了上去。
来到王府的后门,亓老板恭恭敬敬的轻敲三下门板,不多时,出来的也是一名身穿青衣小帽的家丁。
家丁看着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中年人以及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轻皱眉头说道:
“你们干什么来的,可知这是何人府邸的后门?”
亓老板笑呵呵地向前一步掏出一粒碎银递了过去说道:
“这位小哥,草民知道这是哪,劳烦您给府中一人带句话。”
家丁掂着手里的碎银,有气无力地问:
“何人?”
“秋芸秋姑娘。”
家丁一听是找秋芸的,立刻站稳身形,语气也变得恭敬起来问道:
“先生与秋姑姑是何关系?”
“哦,没什么关系,就是有人托我给秋姑娘带句话。”
家丁一听和秋芸没关系,态度又发生了点变化。
“什么人?带什么话?”
老板面露为难之色,又掏出了几两碎银,递了过去,说道:
“不太方便,还是有劳小哥亲自跑一趟,这点茶水钱您收着。”
家丁也没有过多为难,毕竟是来找秋芸的,若真的耽搁了秋姑姑的事,自己可担当不起。
见家丁离去叫人,书生好奇地问:
“你为何不说你是替王爷办差?这样你不就能省不少银子?”
亓老板无奈,笑道:
“孩子,我要是搬出晋王来,直接走侧门就可以了,甚至还能被请进去喝杯茶,可我这是在教你办事啊,你要清楚,以你的身份想见王爷,要分三步走。”
“第一步,通过家丁联系护院,再通过护院联系管家,最后在管家的带领下你才能见到王爷,当然了,前提是你得舍得花银子。”
书生冷哼一声不说话。
老板继续语重心长地教导道:
“你要切记,想要办事,你就要找王府的三个人。”
亓老板也不理会书生的反应自顾自地说道:
“第一个人是管家,第三个人就是我刚刚要找的秋芸姑娘。别看她是一介女流,但她却是晋王的贴身婢女,她之所以能成为三人中的一人,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是有机会成为王府小半个主人的。”
说到这,亓老板见四下无人小声地说道:
“要晋王真有那一天,少说也是个才人、昭仪,若是诞下男丁,母凭子贵,升为嫔位、妃位也不是不可能。”
听到这,书生好奇地问:
“那第二位呢?”
亓老板想了想说道:
“严格来说没有第二,其实晋王府有些特殊。”
“什么特殊的?”
“按道理来讲,最有权势的不应该是王府的管家,而是宫里派来的管事太监,但晋王没有妻室,更无子嗣,所以晋王府的管事太监就是个摆设,被管家硬压一头,而其他王府则不同,真正管事之人是宫里派出来的公公。”
说到这里,亓老板还是有些担心,又四处瞅了两眼,发现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后方才接着说道:
“如果你想投靠晋王,我的建议是你最好和这府里的太监亲近一下,毕竟将来跟着王爷进宫的是太监而不是管家。”
“说大白话就是,当官的战队某位王爷,而做下人的就要战队哪位太监或者管家了,但我觉得雪中送炭要比锦上添花靠谱,你……明白了吧。”
“哼,苏某不屑于此。”
听到书生说的话,老板开始头疼了。他瞬间感觉,自己真的白忙活了,这哪是木头啊,分明就是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不多时,秋芸便从后门出来,见到找她的二人说道:
“二位找我何事?”
“小人乃畅园楼的老板,晋王今日光临小店,并嘱咐小人来找姑姑,让姑姑带两身常服去酒楼。”
传完话回来的家丁一听这人是替王爷传话的,整个人如同烂泥一般倒地,然后急忙将银子掏出还给店老板。店老板死活不收,而书生见状,一把夺过,塞进了亓老板的衣袖之中。
亓老板生无可恋地仰望天空,不知该说什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