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安医院规模很大,是Y国最具权威的医院,毕竟江家在医学界地位在那儿。
据说江家祖上是代代御医,到如今也是医才辈出。江老爷子的长孙江祈砚更是中西兼修,已有“医圣”之名。
Y国的天气不像京城,有冬夏冷暖。而在这儿都是四季如春,只是有一段时间里时不时会多一些小雨,但也是绵密至极。
今天的阳光极好,林荫道上都是投下的斑驳的疏影,周围的樱花开的极盛大,在枝头也被日光迷了眼。
姜妩带苏眷来了一片草地,刚好有几个不大点的奶娃娃被抱在怀里咿咿呀呀的喊着,玩儿得不亦乐乎。
苏眷远远看去,眉目都柔了下来,又软又圆的奶团子,不知道抱在怀里是什么样的。
“扶光,你看,真可爱,跟奶团子一样!”苏眷拍了拍姜妩搭在轮椅扶手上细长的手,语气都是羡慕。
姜妩闻言,俯身,凑在苏眷耳边,从她角度看过去,玩味地说道:“阿璃喜欢?想抱?”
苏眷目不转睛,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想啊,你看他们,看着就软乎乎的,一定很好抱!”
“是啊,好抱,那你可得让慕总抓紧了,争取今年就怀上,明年你就能抱了,刚好顺带我也谋个福利,给你无痛带娃!”姜妩起身,倚在苏眷身边,语气极慵媚,给苏眷规划着生娃计划。
苏眷愣了一下,敛神。
她不是没有想过,可每次男人把措施都做得纹丝不漏,小蝌蚪找不到妈妈,她也没有办法。
现在《惋回》拍完了,苏眷答应过慕时深之后会好好陪他。这么好的时间,生一个好像也不错。
苏眷决定等慕时深回来就和他提一提这事儿。
“怎么,现在就想上了?”姜妩伸手在苏眷跟前挥了挥,将她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苏眷拉下她的手,眨了眨眸坦然:“是啊,圆你无痛带娃的梦!”
“所以,这么快就决定好了?”姜妩挑眉。
“是,决定好了,生!”
想到男人那张清隽如神只的脸,苏眷精致的眉眼都渡了层柔光,她唇角弯弯,又道:“最好像他。”
生得和他一样好看。
姜妩撩眸,笑得恣意:“慕总那么强大的基因,你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我就坐等,静候你们的佳音哈。”
“姜扶光,你别光静候我佳音,你——”
“苏小姐。”
身后的女音打断了苏眷和姜妩的聊天。
她的声音很清,像藏地雪山之巅融化的雪水汩汩清流,干净之余透着微冷。
亦如她这个人。
江甯。
两人回眸。
“江医生,好巧。”苏眷淡笑开口。
江甯走近,浅勾唇,视线落在苏眷身上,随后又对姜妩点了点头示意,“你好,江甯。”
姜妩红唇微弯,不冷不淡礼貌地回道:“幸会,姜妩。”
“苏小姐这几天恢复地怎么样?可有什么不适?”江甯关心地问道,眸光淡淡,落在苏眷的腿上一瞬便移开了。
苏眷浅笑回道:“伤口恢复得挺好的,没有什么不适,劳江医生费心了。”
江甯,“应该的。对了,时深在吗,我来把他上次落在我那儿的腕表给他。 ”
闻言,苏眷看向江甯手里拿着的那个黑色的表盒,她轻轻地笑了笑,回道:“阿深有事没在,江医生给我就可以。”
江甯眉眼动了动,约莫几秒,将手中的表盒递给了苏眷。
“也好,麻烦苏小姐了。”
苏眷接过盒子,面不改色地说道:“怎么会,倒是麻烦江医生还要抽时间来给我老公送过来,耽误了江医生的时间。”
江甯僵了一秒,随后道:“不麻烦的。”
舒尔,一道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
苏眷感受到手机的振动,从病服口袋拿了出来,果不其然,是慕时深。
苏眷点头示意,接下电话。
“喂,老公,怎么啦?”苏眷眉眼带笑,都是小女儿家的娇羞软意。
“我和扶光在外面晒太阳,嗯,现在正准备回去……”
江甯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只觉得自己很讽刺,偏偏还要来这一趟。
可她想问个清楚。
没几句,苏眷就结束了通话。
她抬眸,温笑:“江医生,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去了,不然我老公该着急了。”
江甯看她们要离开,蓦地开口:“你和时深什么时候认识的?”
苏眷侧眸,眉眼盈了光,“很早,比江小姐知道的还要早。”
江甯眸光闪了闪,指尖捏了捏白大褂的衣角,平静地开口:“你们领证了吗?”
“领了,合法夫妻。”
“可你不爱他,你之前明明——”
“江医生也说了是之前,是我被我老公惯得娇纵了些,看来江小姐对我们夫妻感情很感兴趣?”苏眷精致的眉眼冷了几分,打断了江甯的话。
之前的事,对苏眷来说就像是一根刺,伤了慕时深,也伤了她。
江甯勉强地挽起唇角,“没有,苏小姐,不,是...慕太太,是我冒犯了,见谅。”
苏眷看着江甯笑了笑,又说:“对了,还没来得及感谢江医生,阿深之前在Y国的时候还得多亏江医生医术高超。”
江甯闻言,抬眼对上苏眷的视线,有些惊诧,“你..都知道?”
苏眷凛然:“我是他夫人,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姜妩看气氛不对,适时打断,“阿璃,慕总又要来催了。”
苏眷敛眸,神色软了些,说道:“江小姐,我老公还在等我,我们改天再聊。”
江甯点头,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心尖酸涩,她以为她还会有机会,可看到苏眷江甯便知道慕时深许给她得是他自己的一切。
将苏眷送到病房,姜妩预感不妙,就麻溜地离开了。
病房内。
苏眷将那个表盒打开,拿起腕表打量了一下,确实是慕时深的不假。
腕表线条流畅,简约大气,透过镜面细看,黑色的表盘上还隐隐约约刻有鎏金的玫瑰暗纹。
慕时深看到苏眷手上拿着的那块腕表,漆黑的凤眸暗了暗,站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老公,这个我能戴吗?”苏眷拿着腕表和自己的手腕比了比,语气一如既往的娇软。
可慕时深听得心里却有些慌。
他上前,坐在苏眷身侧,将自己手上的腕表解了下来,握了握苏眷的手:“阿璃,那个别人碰过了不好,戴这个。”
苏眷皱眉,躲了一下,拉开和他的距离,抬起星眸直直地盯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慕时深喉结紧了紧,拿着腕表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僵持了约莫几秒,男人抿了抿唇开口声音低沉:“之前江甯给我处理过伤口,腕表戴着不方便就摘了下来,后来想起来就忘了拿,所以也就不打算要了。”
苏眷盯着他,唇角紧绷,精致的眉眼染了层薄薄的愠怒,“慕时深,江甯是心理医生!”
慕时深愣了一下,敛眸,收回手,眸光微暗。
他哑声:“阿璃别生气,我只是怕你担心,所以我没说。”
“你是怕我担心?还是怕我嫌弃?”苏眷怎么会不明白慕时深的心思,视线一直跟随着他,不想放过他丁点破绽。
慕时深抿唇,没再说话。
苏眷看眼前清冷如神的男人卑微成这个样子,又气又心疼。
重话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这么敏感到底是怪她的......
苏眷闭了闭眸,汲气,“阿深,你要记得,我是你的妻子,我可以帮你分担任何事,我只心疼你,永远都不会嫌弃你,永远不会。”
“所以,你相信我好不好?”
苏眷握上他的手,指尖在男人的指节摩挲着,试图一点一点磨平他的不安。
看男人没什么反应,她勾勾他的掌心,声音娇软喊他,“老公......”
苏眷的话让慕时深心里唯一的一丝顾虑都清得一干二净。
他反握住苏眷的手,微微用力,从后将人圈在了怀里。
慕时深拉过苏眷的手将摘下的腕表再次戴在了她的手上。
男人贴在苏眷的耳边,开口,声音低哑得不像话,就连眼尾都带了一丝红意:“我相信阿璃,会一直相信。阿璃知道的不知道的,我都告诉你好不好?”
苏眷看着被慕时深戴上腕表的手,有些出神,想到那次在老宅奶奶说的话,眼眶不由得有些发热,她反身抱住他的腰身,闷声:“不说,我们不说那些,其实我都知道的老公,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也可以做你的靠山,我们要好好的,一直好好的......”
听着苏眷的话,慕时深的心尖软了又软,塌了又塌。他摸了摸小丫头的头,情绪不高。
慕时深并不想让他的小玫瑰蔫乎乎的,他低笑一声,摸摸她的脸颊,逗她:“所以以后还要劳烦夫人全身心的接纳我,嗯?”
男人修长的指尖勾得苏眷的脸颊痒痒的,她嘤咛一声,缩了缩脖子,埋脸在慕时深的衬衫上蹭了蹭,“好痒,老公,别闹。”
慕时深眉眼含笑,捧起她的脸,低头吻在她的眉心,格外缱绻。
他喃喃低声:“阿璃,谢谢你......”
苏眷眼睫颤了颤,想到和姜妩今天说的话,她抬手勾住男人的脖颈,眉眼汪了水的柔情。
她凝着他,澄澈的星眸都是男人清隽的倒影。
苏眷亲亲他,娇软的语气里藏不住的憧憬和爱意,“老公,我们要个宝宝吧,嗯?”
慕时深愣了一下,没想到苏眷会说到这儿,而且这件事她已经不是缠着他说过一次两次了。
苏眷看他又不说话,拉着他的手掌摇了摇。
“老公,我和宝宝把你栓的牢牢的,断了慕先生的烂桃花,我会给你一个完整的家,我相信你会是一个好爸爸,我也会是个好妈妈,好不好老公,好不好......”
慕时深凝着她,黑眸深邃,如深海,如星河,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慕时深唇角勾了勾,抬手捏了捏她粉嫩的耳垂,“阿璃,伤口还疼不疼?”
“每次都是,慕时深你不要和我转移话题!”说着,苏眷气呼呼地拍开他的手掌。
慕时深漾笑。
小丫头脾气是越来越大了,不过他得承认,是他惯的,这得怪他。
慕时深无奈地再次将她的脸转过来,轻轻地戳了戳,他柔声:“阿璃要先养好伤,不然,老公怎么给你,嗯?”
苏眷听懂了慕时深的话,本来还有些恼现在就剩羞了。
炽热的光线从窗外撒进,照进斑驳的光影,落在苏眷身上,衬得她脸颊上绯色的光晕更加娇俏,连耳根都红个彻底。
她绵软地靠在慕时深怀里,声音微糯,略带娇嗔地呢喃:“哼,臭老公,就只会欺负我......”
慕时深凤眸漾着笑,下巴贴着苏眷的头顶,目光落在她紧紧握住自己手掌的小手上,不由自主地用拇指轻轻揉捏了几下,眼神中满是宠溺之情。
他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嗓音响起:“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欺负你,我舍不得的,阿璃.......”
…………
入夜,沉了些,万籁俱寂,皎月昏晕,星光点缀,月光星影洒落在栋栋楼宇之上,清如流水的月辉泄了下来,只一缕透过医院走廊的落地窗,斜斜地倾在那清冷的身影上,渡了层银辉,缥缈似雾,让人看不清。
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离那清隽的男人愈近。
“时深,你找我....”江甯走近,侧了侧身,凝着男人的侧颜轻声开口。
闻言,慕时深侧眸,黑沉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话直接了断,“今天你找的我太太。”
不是疑问是肯定。
男人的视线沉静得可怕,江甯的身子不由得颤了颤。
她眸光定了定,缓缓地笑了一下,“是,我只是想把你之前丢在我办公室的腕表给你送过去,没想到会……”
“江医生。”
没等她说完,男人就打断了她的话,声音疏离而凛冽。
“你今天失了分寸。”
男人一语就戳穿了江甯的心思,简单粗暴。
江甯心好像被刺了一下,原来他找她是怕苏眷在她这里受了委屈,所以来为苏眷撑腰了。
江甯扯了扯唇,没再解释。
她平静的视线看向男人,只问他,“所以,她是你执意回京城的原因吗?”
慕时深移开视线,不由自主看向苏眷病房的方向,清冷的眉眼杂了丝江甯从未见过的柔情。
“是,只有她会是我唯一的理由,娶到她是上天给我的眷佑。”
听到慕时深的回答,江甯心里彻底放下。
她看着慕时深,勉强扯了一丝微笑,才喃喃道,“原来到现在我才真正认识你。”
都说京城慕家主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明,其实才不是,神明碰到他的爱人依旧毫不犹豫地入凡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