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晨钟问星
寅时末刻的天机阁笼罩在靛青色薄雾中,赤霄跟随人流登上问星台。百丈玉阶两侧的青铜灯柱里,幽蓝星火随山风摇曳,在试炼者衣袍上投下斑驳光影。他刻意放缓脚步落在队尾,素纱包裹的右臂传来刺痛——昨夜姜清雪用玄冰剑气刻下的封印阵图,正被星纹缓慢侵蚀。
\"这般畏首畏尾,不如滚回雷泽挖矿!\"轩辕晟的嗤笑引得众人侧目。这位轩辕家嫡子锦衣上的蟠龙纹泛着鎏金光晕,腰间窥天鉴却渗出暗红血渍。赤霄垂眸避开对方视线,袖中手指轻触怀中星盘碎片,昨夜星图里玄武圣兽的哀鸣犹在耳畔。
九座青铜巨钟忽地自鸣,钟声在七十二峰间跌宕回响。赤霄仰头望去,最东侧铜钟表面的《山河社稷图》正诡异蠕动——西海龙宫在画卷中分崩离析,墨色浪涛里伸出无数白骨嶙峋的手掌。他后背倏然渗出冷汗,昨日登天阶时脚下《周天星宿图》裂开的幽暗裂隙,同样翻涌着这般瘆人黑气。
\"北斗列位,星枢开光!\"
首座长老的敕令激起第二轮钟鸣。试炼者们足下青砖渐次亮起星芒,二十八宿阵图在雾霭中若隐若现。赤霄按星轨方位挪步时,瞥见东北角某位药王谷弟子脖颈爬过蜈蚣状蛊纹——正是昨夜姜清雪警告的噬星蛊发作征兆。
二、星渊诡变
阵图西北危宿方位突然塌陷,星渊中升腾的雾气凝成苍龙虚影。赤霄行至天权星位时,头顶铜钟发出裂帛之音。钟身绘制的东海鲛人竟挣脱画卷,腐烂鱼尾拍打着青铜内壁,泣泪化作血雨倾泻而下。
\"装神弄鬼!\"轩辕晟阔步踏入开阳星位,镶玉云靴即将触及阵纹的刹那,赤霄瞳孔骤缩——那处星轨走势竟与古祭坛上腐龙髓浇灌的阵纹完全重合。他挥袖射出的星火终究慢了半分,九条青铜锁链破渊而出,饕餮纹在链身上游走如活物,瞬息缠住轩辕晟腰间窥天鉴。
首座长老甩出的七十二枚铜钱在空中结成天罡伏魔阵,钱阵尚未压下,赤霄怀中星盘碎片突然腾空而起。青铜锁链遇强光即熔为星尘,轩辕晟锦衣尽碎,露出胸前狰狞的相柳刺青——墨绿蛇首吐信处,正是镇魂林密室壁画记载的妖盟血契!
\"妖人!\"监考长老怒喝出手,五道缚妖索破空而来。轩辕晟突然狞笑着撕开胸腹,血肉中钻出三条九头蛇虚影。蛇首喷吐的秽气触地即腐,青砖在滋滋声中融为脓水,这秽毒气息竟与司徒衍密室血池蒸腾的腐龙髓如出一辙。
三、星盘噬月
星盘悬于赤霄头顶三丈处,碎片拼接处迸发的强光照亮整座问星台。地面浮现的古星图与现世相差三度六分,赤霄额间胎记骤然灼痛,破碎记忆如利刃刺入识海:
万里星墟中,青衣女子以指为笔,蘸着心尖血在婴孩额头勾画七星。七位金甲武士相继自爆元神,最后一人铠甲缝隙迸射星辉,将残破星盘按入婴孩心口:\"摇光守心...待七星重聚......\"女子发间青莲玉簪突然断裂,簪头坠入虚空前刻下的\"癸酉七四\"编号,正是赤霄在天机阁密室见过的血尸标记。
现实中的星盘轰然裂解,三枚碎片嵌入赤霄右臂星纹。失控的星力化作漩涡,三名试炼者瞬间汽化。首座长老祭出的定星罗盘甫触黑洞便成齑粉,七十二峰同时响起警世钟鸣。赤霄双耳溢血间结出星斗印诀,指尖残存的星辉竟与昨夜天阶尽头显化的金甲虚影同源,那是三百年前星君陨落时残留的意志投影。
四、宿命回响
\"北斗七杀阵!\"玄玉真人撕裂虚空而至,九道星河锁链缠住星盘。姜清雪挥剑斩开气浪,冰晶剑锋折射出的星文\"贪狼噬月,摇光泣血\"倒映在阁主骤缩的瞳孔中——这八字谶语分明刻在星狐临死前吐出的玉简内侧。
星盘背面浮现金甲武士虚影,其容貌竟与阁中供奉的初代星君画像截然不同!赤霄右臂星纹蔓至脖颈,昨夜密室所见自封矿脉的少年虚影,此刻正在武士身后低语:\"史书记载皆为虚妄......真正的摇光星使早被炼成镇守星脉的活傀......\"
玄玉真人道袍鼓荡,袖中飞出七枚玉简镇向星盘。玉简触及虚影的刹那,问星台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缝隙,三百年前的古战场幻象喷涌而出:折断的星君佩剑插在玄武龟甲上,剑柄缠绕的青莲缎带与姜清雪心口阵图如出一辙,缎带末端浸染的血渍正与赤霄胎记散发相同辉光。
五、暗潮迭起
残月西沉时,赤霄独留问星台。星盘缺口投射的微光里,地面刻痕蜿蜒指向药王谷禁地。他俯身触摸星轨纹路,腐龙髓的腥臭自地缝渗出——那气味让他想起司徒衍密室血池里浮沉的脏器,以及浸泡在腐龙髓中的婴尸紫胀面容。
\"青莲盏的残片果然在你手中。\"姜清雪从廊柱阴影走出,指尖悬着的冰晶耳坠与星盘缺口严丝合缝。她忽然扯开衣襟,心口青莲阵图正与星盘共鸣:\"三百年前摇光星使将魂器一分为七,天机阁取走三片铸成周天星斗仪......余下四片分别镇在相柳骸骨、玄武心窍、青帝陵寝和......\"她话音骤止,剑尖突然指向赤霄眉心:\"以及活祭婴孩的天灵盖!\"
子夜钟鸣震落檐角霜花,星盘突现实时星图。北冥海眼中玄武圣兽的悲鸣穿透云霄,九条青铜锁链贯穿其龟甲——链身纹样竟与天机阁主殿梁柱雕饰完全相同。赤霄猛然想起昨夜刑律堂执事袖中滑落的骨笛,此刻正在星图投影里泛着幽光,那笛孔排列方式与轩辕晟胸腹钻出的相柳蛇首完全对应。
六、夜阑惊变
赤霄返回客舍时,怀中星盘结满霜花。窗棂缝隙飘入的月桂花瓣拼成星文:\"寅时三刻,观星阁东翼。\"推开松木房门的刹那,腐龙髓的恶臭扑面而来——床榻上昏迷的轩辕晟胸插半截骨笛,笛身纹路与镇魂林遭遇的刺客所持武器如出一辙,笛管内壁还残留着朱厌兽毛与腐龙髓混合的毒痂。
\"看来有人等不及要灭口。\"姜清雪的传音在耳畔响起。赤霄掀开染血的锦被,轩辕晟丹田处嵌着星盘残片,碎片表面的\"癸酉七四\"编号正渗出脓血,这数字让他想起初代星君佩剑上模糊的铭文。窗外突传瓦片碎裂声,十七道黑影沿飞檐包抄而来,为首者面具上的相柳图腾泛着磷火幽光——正是昨日焚烧青莲花瓣的刑律堂执事!
七、绝境逢生
赤霄破窗掠向观星阁,怀中星盘突然映出玄玉真人的身影——这位阁主正在北冥海眼上空结印,脚下星阵与司徒衍密室地面刻画的逆转北斗阵完全同源。追兵掷出的腐龙髓箭矢擦肩而过,触地即腐出丈许深坑,飞溅的毒液在廊柱上蚀出\"癸酉七四\"的焦痕。
\"这边!\"姜清雪挥剑劈开暗门,甬道石壁布满抓痕,最深处密室中央的初代星君佩剑突然发出龙吟。剑柄缠绕的青莲缎带凌空飞向赤霄,星盘碎片应声飞出与之嵌合,北冥星图在虚空骤然展开——玄武圣兽龟甲裂缝中,赫然嵌着两枚被腐龙髓浸透的残片!
当追兵破门而入时,星盘迸发的强光笼罩密室。赤霄最后的视野里,姜清雪心口青莲阵图突然离体,化作流光注入星盘缺口。北冥海眼的星图投影中,司徒衍正将最后一条锁链刺入玄武心脏,玄玉真人袖中滑落的物件,竟是药王谷禁地独有的神农血玉——那玉珏形状与赤霄自幼佩戴的护身符分毫不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