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两人,回去的时候,芍药已经将另一堆东西收拾出来了。
“你把这些给二房送去。”
小晴领了第二份东西,又出发朝着二房的院子方向走去。
还没走进二房院子,远远的就听到一阵惨叫。
惨叫声里,还夹杂着丫鬟哭喊着的求饶声。
穿过正门,入眼所见,主屋前面的空地上一丫鬟趴在板凳之上,身侧两人挥舞着棍子,显然是在行杖责。
杖责是管教下人常用的刑法。
但也算是重罚了。
轻罚一般会使用跪罚,只有犯了大错,才会施以杖责或者鞭打。
鞭打者鲜血淋漓,其状惨烈,那鞭子打在人的身上能轻松打出一条血路,在这卫生条件落后、没有抗生素消炎药的时代,这种大面积出血是非常致命的。
杖责则可轻可重,主要还是看施刑者的手法,行刑人手法得当,可只伤皮肉,不会伤筋动骨,只是看着吓人,其实并无大碍。
但这后院管教下人,一般都是随便拉几个力气大的小厮丫鬟上来就打,根本就没有什么手法。
这一通结实的棍子打下去,也不是每一下都能打中屁股肉厚的地方,往上一点打到脊椎容易把人打瘫,往下一点打到腿骨容易打断腿。
这样一算,还是打到腿划算一点,人们似乎更倾向这样想,落棍处大多偏下,所以打断腿是常有的事。
当然,这断腿也不是什么好事,她们是丫鬟是下人,而且还是带罪的下人,主人家养着她们是要工作的,一旦她们断腿无法工作,能管一口饭就不错了,会不会请大夫来看一下那是全凭主子心情。
反正奴籍的人不算人,死了就随便草席一裹丢到后山之类的地方。
所以,即便摆在很多时候,鞭打和杖责都算不上致命伤,但死亡率却偏高不下。
这挨打的丫鬟小晴也知道。
她不是什么手握情报部门的隐藏牛人,纯粹是因为她那之前的小宿舍,里面一个个的都是吃瓜能手,特别是那丹香,作为家生子各路亲戚遍布府内各个部门,消息可灵通了。
在这缺乏娱乐手段的地方,听别人聊八卦也挺有意思的。
即便小晴不喜欢背后说别人坏话,但这也不妨碍她去吃瓜。
所以即便这两天小晴已经搬到芍药的房间去住,但也喜欢吃饭时间端着糕点回去那小宿舍,听着小舍友们的八卦下饭。
此时这二房受罚丫鬟名为绿萍,是三小姐的贴身丫鬟。
这三小姐乃二房嫡出,今年十岁,在这女子十五及笄嫁人的世界,三小姐也已经不小了,长辈也会在这两年相看适合的人家。
年节间京城内官家小姐少爷经常会有各种各样的聚会,什么赏花会、赏画会、诗会、灯会之类的,其实也算是变相的交际会、相亲会。
周日就有一赏花会,赏花会上十一皇子出席,这十一皇子作为最年幼的皇子,年纪十三却是皇上最看重的皇子,有传言皇上有将其扶持上位。
朝堂上纷争不断最重要的原因也是在这里,皇上放着正值壮年的大皇子不用,却频频露出扶持十一皇子的意思,大皇子正值壮年早已成了气候,在朝堂内有了不少拥护,颇具势力。十一皇子年幼,却有皇上亲自扶持。
在旁人看来,其他皇子要么早夭、要么平庸,未来只有这两人能参与皇位争夺。
赏花会上,这十一皇子一露脸,那些原本含蓄的官家小姐就像是开屏的孔雀一样,想尽办法表现自己。
其中最出风头的却是一五品文官翰林院侍讲之女陈绣。
那翰林院侍讲之女陈绣是京城里有名的才女,其父五品的官职摆在其他地方也许是个不小的官,但在这京城却显得有些不入眼了。
那陈绣当场以那春节融雪为题作诗一首,明明应该是晴天转暖但这融雪时节却比往常更冷,以这鲜明的对比隐喻哀叹了京城看似繁华底层百姓生活艰苦,又以这融雪的寒冷终究会过去迎来暖春,瑞雪兆丰、对未来生活美好的期盼表达了积极向上的思想。
该诗一出,十一皇子带头鼓掌。
在场文人学子纷纷点评叫好。
反正小晴听到的八卦只能听个大概,在这只能口口相传传递信息的时代就是这样,一些事情听到后都不知道过了几个人的嘴巴,意思兴许都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
反正就是这陈绣在诗会上出尽风头,然后在休息的时候与任三小姐在池塘边发生口角,然后任三小姐把人给推池塘里了。
事情就发生在诗会上,不少人都看到了,做不得假。
虽然听不到她们说了什么,但三小姐把人推下池塘是不争的事实。
三小姐回来后,对府内长辈的说法是那陈绣目中无人,路过她身旁的时候冷哼并以眼神挑衅。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对外解释是那陈绣不小心掉进湖里,三小姐伸手只是想要救人,拉她一把。
对方不过是一五品小官的小姐,回来后也不敢说什么。
但这关起门后,处理方式就不一样了。
主子出了事,肯定是底下的人倒霉。
主子犯错你为什么不拦着?
主子犯浑是不是你教唆的?
你为什么不机灵点提前察觉?害得主子伸手救人不成,还背了个害人的骂名。
丫鬟绿萍失职,让小姐去到池塘边这种是非之地,突发情况也比主人动作慢害得主人背上骂名。
这是二房的说法。
站在绿萍丫鬟的角度来看自然是冤枉的,但事实并不重要。
此时这丫鬟已经被打了不知多少下,鲜血都从腿上衣裙透出,再加上她惨叫连连,看起来可怜又渗人。
二房夫人坐在主屋前的一张大椅,面上却无波动。
待看到小晴一众进门后才示意底下的人停下,然后脸上挂着笑容和小晴搭话。
和大夫人一样,二夫人也和小晴寒暄几句,问候了一下老太君并表示感谢。
当然,红包也发了,小晴这个带头大丫鬟的红包更鼓,她隔着荷包捏了一下,里面是个裸子。
小晴这眼看对方办着事呢,便很有眼色地将东西交接完后立刻离开。
离开二房大院,后面还能听见渐渐变小的声音。
“夫人!绿萍昏过去了!已杖责二十七!”
“浇醒!打满四十后关进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