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误有些意外。
路维尤斯鲜少主动开口索要标记,每一次都是江误主动,大概是因为分别在即,才会这样的吧。
江误沉默片刻,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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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江误压倒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时,路维尤斯闭着眼睛,竭尽全力放松了全身的肌肉。
接下来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去忙,可现在,除了江误和江误橘子味的甜美气息,路维尤斯什么都想不了了。
心中的不安和空洞依旧带着疼痛在不止歇地翻涌着,青年温暖干燥的唇和手掌却好似拥有魔力,将他短暂地从那些负面黑暗的情绪中捞了出来,让他沉在了一片柔软的云朵上。
羽毛般的亲吻接连不断地落在他的脖颈和耳后。
时间好像一下子被拉长了,对外界感知变得模糊,内部的感官却更加敏锐。
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搂着他的身体,柑橘的甜美香气让路维尤斯特彻底沉溺,他不自觉地落下泪来。
“雄主……”
路维尤斯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身体深处传来的渴。
他还想要更多,想得到更加彻底的占有。
而江误在对上他的眼睛后,却只是在他的眼睑上落下一个轻吻。
路维尤斯顺从地合上了眼睛,也闭上了嘴巴。
哪怕在信息素的作用下,他的脑子也明白一件事:他不该向面前的雄虫索要更多了。
收拾行李对路维尤斯而言已是一件轻车熟路的事情,只不过这次他心里有了挂念和不舍,连收拾的速度都刻意减缓了。
可惜无论怎么拖延,离别的时刻还是到来了。
上飞行器前,路维尤斯看着江误俊美冷淡的面容,心中的感情翻涌不歇,可最后变成了语言的,却只有短短几个字:“雄主,请您保重身体。”
江误点了下头:“你也是,路维尤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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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
窗外的夕阳不知何时已经褪尽,漆黑的夜落下了一天的帷幕。星点灯光逐渐亮起,照亮了中心城区。
帮佣敲门送来夜宵的时候,江误才从桌上的专业书中抬起头,发现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
他接过餐盘,不着痕迹地扫了眼腕上的光脑。
路维尤斯已经走了快半个月了,却一次通讯都没主动发来过,对话栏里也是静悄悄的一片。
前线战事紧急,私情放在一旁,这倒也很正常,只是……
江误揉了揉眉心。
其实一个通讯、一条消息而已,江误主动发也没什么,只是他并不确定路维尤斯不联系自己,究竟是不想联系,还是前线真的那么忙,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晚上十点。
这个时间,路维尤斯会不会已经休息了。
江误摩挲着手里的光脑,片刻后,还是点开了路维尤斯的联系方式。
通讯很快就被接通了。
“……雄主?”路维尤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讶,可江误无法更细节的分辨他对于自己的联系,究竟是高兴,还是不悦。“您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事。”江误垂下眼,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了两下:“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路维尤斯顿了顿,才道:“请您放心,异种的数次突袭都已被我们压制,战况绝不可能波及到主星。”
江误手指停下,眉头皱起:“什么波及到主星,我是在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他语气里带着连他自己都讶异的薄怒,这么多年来,他还以为自己早已将掩盖情绪这个技能磨炼得炉火纯青。
路维尤斯这一次停了很久,才轻声道:“我很好,雄主。”
江误放缓了语气:“每天都很忙?有时间休息吗?”
“不算忙,我是副指挥官,休息的时间还是有的。”
“那为什么不联系我?”
这一次,路维尤斯声音里带上了迟疑:“您……希望我联系您吗?”
江误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好笑,他没说话。
路维尤斯则在这阵沉默之后,压低了声音:“抱歉,我以为您不会希望我打扰您。”
江误轻轻挑眉:“打扰我?”
“打扰到您的机甲研究,还有……”路维尤斯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他咬住了下唇。身为皇雌,身为S级军雌,他早早的就告别了“眼泪”这种脆弱的玩意。可遇见江误以后,这只雄虫却总能轻而易举地戳中他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这段时间来,路维尤斯想江误想得都快疯了,不止是心,被雄虫标记疼爱过的身体骤然遭受冷落,也难受得要命。
可每当他拿起光脑,想要发出通讯的时候,都会有一个声音质问他:你有这个打扰江误的资格吗?
说不定江误正在忙他自己的事情,说不定你的离开,正合江误的心意。
江误从没说过喜欢他,所以路维尤斯拿着光脑,竟然发现,他根本没有一个发消息给自己雄主的借口。
于是光脑拿起又放下,循环往复。
前几天,路维尤斯听见手下的士兵在抱怨这次出征太突然,时间也实在太长。
那名士兵刚刚新婚不久,是雄主娶得最后一名雌侍,本想趁着雄虫还有新鲜感,多受些宠爱,现在却不得不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来。
而他的雄主显然一点儿都不在乎家里少了只雌虫的事情,虽然已经不能再娶新的雌侍,雄虫却还是可以去参加聚会或是去酒吧一类的地方找些雌虫寻欢作乐。
“……这次出征可是需要半年时间呢。”士兵小声地说,“我和雄主本来就认识不久,隔了半年再回去,恐怕雄主早就连我是谁都忘记了……”
明明只是听者,路维尤斯的心却忍不住抽了一下。
理智告诉他不可能,他的脑海却已经擅自地开始想象江误怀里搂着另一只雌虫的样子。
标记的时候,江误也会像对自己一样,对那只雌虫那么温柔吗?
分离的不安感让莫须有的猜测如同野草一般在路维尤斯的心里疯长。
神奇的是,这些黑漆漆的杂乱的思绪,在接到江误发来的联络的瞬间,就都被抛之脑后了。
“你不会打扰到我,路维尤斯。”江误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路维尤斯从没有一刻这么想看他的脸:“前线那么危险,你至少也应该给我报个平安。”
“您……”路维尤斯舔了下唇:“您是在担心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