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汪解放的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焦糊的铁观音味,像是煮过头的茶叶蛋。
镀金招财蟾蜍的嘴里还塞着半截芙蓉王,烟灰洒了一桌,混着茶渍,显得格外狼狈。
猴子缩在墙角,浑身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落汤鸡,裤脚还在往下滴水,整个人抖得像筛糠,显然是被昨晚的事吓破了胆。
\"废物!\"汪解放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里的茶水溅了出来,在桌上的合同复印件上晕开了一个王八形状的污渍,\"连张纸都偷不回来!你他妈还能干点啥?\"
猴子低着头,嘴唇哆嗦着,愣是没敢吭声。汪解放瞥了他一眼,心里一阵窝火,但到底没敢报警。
这孙子知道他去年倒卖厂里设备的事,活脱脱就是个定时炸弹,真要把他逼急了,指不定会捅出什么篓子。
汪解放的目光透过窗户,看向鬼火俱乐部的方向,眼神里满是阴狠。
他咬着牙,心里暗骂:\"这个王铁,不过是个校园混子而已,给他脸不要脸,赔偿金不要,还敢打我厂里的人,真是给你脸了!\"
既然偷不了合同,那就明抢。
在汪解放看来,合同是最简单能解决问题的方法。他冷哼一声,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外甥汪伟的号码。
\"喂,舅,啥事?\"电话那头传来汪伟的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
\"你马上过来一趟,我有事交代你。\"汪解放语气阴沉,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没过多久,汪伟推门进来,脸上还带着昨天被摔出门的淤青,嘴角肿得老高。
他一进门就看见缩在墙角的猴子,忍不住嗤笑一声:\"哟,这不是咱们的'神偷'吗?怎么,昨晚失手了?\"
猴子没敢抬头,只是缩了缩脖子,像是要把自己藏进墙缝里。
汪解放懒得废话,直接对汪伟说道:\"你今晚带50个工人去鬼火俱乐部,把合同给我抢回来。\"
汪伟一听,眼睛顿时亮了,摸着嘴角的淤青,跃跃欲试:\"舅,你放心,我亲自带人去!昨天那帮人敢动我,今天我非得让他们好看!\"
汪解放点了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记住,合同一定要拿到手,别给我搞砸了。\"
\"放心吧舅,王铁算什么东西?\"汪伟冷笑一声,眼里满是轻蔑,\"一个校园混子而已,也敢跟咱们斗?今晚我就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社会!\"
汪解放没再说话,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汪伟赶紧去准备。汪伟转身离开时,还不忘瞥了一眼墙角的猴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废物就是废物,连张纸都偷不回来。\"
猴子依旧低着头,没敢吭声,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他知道,今晚的鬼火俱乐部,注定不会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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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暴雨,凌晨两点,鬼火俱乐部的霓虹灯在雨幕里晕成一片血色,像是被雨水稀释的血迹。
大龙瘸着腿,靠在俱乐部门口的铁栏杆上,嘴里叼着根烟,手里的打火机“咔嚓咔嚓”按了好几下,火星子刚冒头就被暴雨浇灭。他骂了句娘,把打火机狠狠摔在地上,溅起一片水花。
“这鬼天气,连根烟都不让抽!”大龙啐了一口,刚转身,突然一道黑影从侧面扑来。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记裹着防滑布的螺纹钢砸在石膏腿上,“咔嚓”一声脆响,听得人牙酸。
“啊——!”大龙惨叫一声,单腿跪地,抬头一看,只见五十名身穿雨衣的工人像潮水一样涌进鬼火俱乐部大门。
他们手里提着螺纹钢,眼神凶狠,见人就打,场面瞬间乱成一锅粥。
大龙咬着牙,忍着剧痛想站起来,但瘸了一条腿,再加上右手还打着石膏,根本使不上劲。
他只能一边往后爬,一边扯着嗓子喊:“谁他妈的敢来铁哥的地盘闹事?兄弟们抄家伙!”
楼上的小弟们听见动静,纷纷从床上跳起来。
十几个光着膀子的年轻人抄起甩棍、扳手,甚至还有修车用的千斤顶,急匆匆往楼下冲。鬼火俱乐部开业快一个月了,还从没被人打上门过。
这帮人跟着王铁混了这么久,早就习惯了在廊水区横着走,就连老牌帮派七星帮都得给他们几分面子。
今天这阵仗,着实让他们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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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哪来的不长眼的?”一个小弟骂骂咧咧地冲在最前面,手里的甩棍刚挥出去,就被一根螺纹钢架住,火星子四溅。
两拨人瞬间撞在一起,扳手和螺纹钢的碰撞声混着雨声,响成一片。
然而,王铁的小弟们虽然凶悍,但人数上吃了大亏。三十多个小弟分散在各个分店,留守总部的只有十几个人。
对面却是五十多个工人,个个手里提着家伙,气势汹汹。没过多久,王铁的小弟们就渐渐招架不住,开始节节败退。
混战中,一名寸头青年格外显眼。
他骨架宽大,一拳撂倒一个工人,甩棍敲在钢架上震得嗡嗡作响。有人兜头一钢管砸来,他偏头躲过,反手就把对方的胳膊卸了,动作干净利落。
“哪条道上的?报上名来!”寸头青年冷声问道,眼神凌厉。
他正是王铁的核心小弟——关建刚。鬼火俱乐部成立以来,王铁和老四刘波偶尔还得回学校上课,平时就由宿舍的几个核心兄弟轮流守夜。
今天正好轮到关建刚。
关建刚虽然平时沉默寡言,但脑子不笨。
眼见局势不妙,他一边应付着周围的工人,一边悄悄掏出手机,给王铁发了条短信:“铁哥,有人来砸场子,速回!”
发完短信,他抬头看向对面。
工人们突然让开一条路,一个穿着西装的青年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