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正要拨号，老厂长的电话却先一步打了进来。
“消防那边我打过招呼了，最多罚点钱。”老厂长的声音低沉而冷静，“王铁已经进去了，你抓紧把大仓库也解决掉，别让那帮小子再闹腾。”
“王铁进去了，他小弟还在厂里种蘑菇呢！”汪解放带着哭腔吼道，“那个红毛把横幅挂我办公室了！还有那个白衣女魔头，拿着法院文件要告我们......这日子没法过了！”
“慌什么！”老厂长咳嗽了两声，语气里带着不耐烦，“我给了庄寿三十万，让他把王铁案办成铁案，少说判他三五年。等外资收购合同签完，那王铁你还想怎么拿捏怎么拿捏，他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挂完电话，汪解放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正准备回办公室，突然听到窗外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他冲到窗前，只见张强带着小弟们把二十辆鬼火摩托摆成了“还钱”两个大字。更绝的是，吴迪开着叉车，把生态板搭成了三米高的斜坡——几个染着绿毛的小弟正轮流表演飞车特技，摩托车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落地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姓汪的看好了！”张强举起喇叭，声音洪亮得像是要把厂房的玻璃震碎，“今天开始我们24小时驻场表演！你要是敢赖账，我们就天天来给你表演飞车！”
说着，张强一个漂移，摩托车后轮在水泥地上擦出一串火星，精准地把烟头弹进了汪解放的茶杯里。
汪解放气得脸色铁青，但只能干瞪眼。他知道，这场闹剧才刚刚开始，而他，只能坐在办公室里，眼睁睁地看着这帮小子在他的地盘上撒野。
..
廊水区治安局内，庄寿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小心翼翼地站在办公桌前，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微微弓着腰，语气恭敬地向水德局长汇报：“水局长，事情办妥了。王铁的店里很干净，没找到闹事记录，只搜到些作案工具，就抓了他一个人回来。”
水德，一个消瘦的中年男子，正背对着庄寿站在窗前，手里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香烟。
他转过身来，眼神冷峻，正是七星帮庞多的最大后台，也是廊水区治安局局长。
他淡淡地回应：“一个也行。注意，要把王铁办成铁案。”
庄寿皱了皱眉，忍不住好奇地问：“上次蒙局长不是交代要保这个王铁吗？七星帮现在都不太行了，怎么还抓他？”
水德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不该问的别问。”
庄寿被这一眼看得心里发毛，连忙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
水德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拨通了蒙局长的号码：“蒙局长，您好，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完成了。”
“好。”电话那头简短回应，随即挂断。
庄寿站在走廊里，心中同样疑惑不解。
上次要保王铁的是蒙局长，现在要抓的也是他。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低声嘀咕：“哎，这些人道行深啊。”
..
拘留室里，昏暗的灯光下，王铁正用扳手敲着铁栏杆，发出有节奏的“铛铛”声。
他嘴里哼着小曲，神情自若，仿佛这里不是拘留室，而是他的私人音乐厅。
突然，灯光大亮，刺得王铁眯起了眼睛。
庄寿满身酒气地冲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狰狞：“挺悠闲啊？知道现在谁说了算吗？”
王铁嗅了嗅鼻子，冷笑道：“庄所长，星星电子厂的钱不烫手吗？”
庄寿被这话激得脸色一沉，抄起警棍就要砸过去，却被王铁那冰冷而锐利的眼神震慑住。
他举着警棍的手僵在半空，一时间竟不敢落下。
一旁的年轻治安员吓得瑟瑟发抖，两撇小胡子随着他的呼吸上下抖动，像两只受惊的蟋蟀。
庄寿咬了咬牙，放下警棍，恶狠狠地说：“咱们走着瞧。”
他转身对年轻治安员吩咐：“给他断两天粮食。”
年轻治安员连忙应声：“是。”
王铁看着低着头的年轻治安员，认出了他正是时风的队员，或者是徒弟，二人曾经在局里见过。
王铁冷笑道：“高明，怎么皮又痒了，不服，咱俩再练练？”
高明脸色一变，情不自禁地捂住脖子，那里还有一道浅浅的伤痕。
他咬牙切齿地说：“走着瞧。我一定会抓到你的证据的。”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开，背影显得有些狼狈。
王铁不动声色，心中冷笑：想让自己在拘留室里待一段时间，就能瞒天过海拖住违约金和赔偿金吗？他现在虽然无法利用林妍可的关系拿捏这群人，但也并非没有其他办法。
比如，舆论。
...
当夜，星星电子厂灯火通明。
汪解放坐在办公室里，看着仓库监控画面，浑身发抖——王铁的小弟们不知从哪搞来投影仪，正把汪伟被七星帮暴打的视频投在厂区外墙。
视频中，汪伟被一群人围殴，惨叫声回荡在夜空中。攻击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更绝的是，吴迪带着几个学计算机的小弟，把星星电子厂不肯付违约金、带厂里工人上门抢夺合同，以及把仓库强行拆迁的视频，刷上了本地论坛热搜。
甚至满屏幕的“黑心工厂还我血汗钱”。
“舅舅，要不咱们认栽吧......”汪伟顶着熊猫眼，指着论坛中，对星星电子厂的谩骂，声音颤抖地哀求。
汪建国同样着急，他拿起电话，打给老厂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老厂长，现在舆论这么大，对我们很不利，该怎么办？”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老厂长沉声道：“舆论这么大，不知道庄所长能不能顶住。我再想想办法。”
汪解放瘫坐在老板椅上，额头上冷汗直冒。
他终于明白王铁那晚说的“合法碾压”是什么意思。
窗外，张强骑着鬼火摩托跃过最后一块生态板，红发迎风飘扬，车头灯刺破夜空，像一道劈开黑暗的闪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