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打手肆意殴打修女和孤儿的时候,强尼到厨房偷出一把水果刀,藏在袖子里。
他挤过混乱的走廊,不慎受到人群撞击。
水果刀在他小臂上划开一指长的伤口,顿时鲜血直流。
但他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咬紧牙关趁乱溜进院长办公室。
办公室很简陋,除了办公桌椅以外只有一整面书架、一张破沙发。
特蕾莎的绝大部分私人物品已经被珍妮弗清理干净,仅有一小块木地板证明她曾经存在过。
因为烧伤留下的后遗症,特蕾莎只能身体前倾坐在办公椅上,每过几分钟就挪动脚掌缓解酸痛,久而久之便在木地板上留下一块显眼的印记。
看着木地板掉漆的痕迹,强尼擦了擦横流的鼻涕和眼泪,躲进书架旁的窗帘里。
没过多久,珍妮弗走进办公室,重重关上房门。
“呵呵,终于清静了。要是保安能失手弄死一两个人就完美了,省得以后烦心。”
她松了一口气,拖开办公椅。
浑然不知有人藏在身后。
强尼攥着水果刀走出窗帘,抬起手刚好能够到珍妮弗的脖子。
怀着强烈的怨恨,他猛地挥动手臂!
然而,
眼看刀尖就要刺入珍妮弗柔软的皮肤,
强尼却停了下来。
刀尖和珍妮弗的皮肤仿佛是两块同极磁铁,在无形的作用力下相斥。
不过,艾莉婕清晰地察觉到这种相斥力并非来源于外在,而是内心。
强尼正在自我拉扯。
在特蕾莎修女的精心灌溉之下,他心灵幼苗的下方是友爱的根茎。
这些根茎非常坚实,以至于当弥天恨意试图将他的心灵整株拔起的时候,它们还坚守初心。
小男孩的灵魂正在撕裂。
正是这个短暂无声的过程,让珍妮弗察觉到了身后有人。
“谁?!”
她尖叫着跳了起来。
看到强尼手中明晃晃的水果刀,珍妮弗惊慌的脸庞瞬间变得狰狞起来。
“保安!保安!”
她没有给强尼再次下手的机会,保安便一窝蜂涌进办公室,把这个半大的小子像鸡仔一样拖了出来。
“别报警,也别把他弄死了。”珍妮弗咬牙切齿道。
“是,院长。”
保安领命离去,把强尼拖进了小黑屋。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
艾莉婕以第一人称视角目睹了折磨的全程。
血腥、暴力。
她的内心在哭泣,为这个素未谋面的孩子祈祷。
然而堪称奇迹的是,
整个过程,
强尼一滴眼泪也没有掉。
他害怕自己的泪水,
会浇灭心里最后的火苗。
艾莉婕很想和他一起守护这丝火苗,
但是现实中,
整个全程,
只有他一个人默默承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
在打手的欢声笑语远去之后,
强尼奄奄一息躺在阴暗的地板上。
因为他的生命力正在流逝,“共情纽带”的作用也在减弱,艾莉婕几乎快要离开强尼的心灵。
然而就在这时,
只听见“咔嚓”一声,
小黑屋的铁门缓缓打开。
一个长发女孩出现在门口,小心翼翼探了探头。
“强尼!你还好吗?”
小女孩的声音听起来很害怕,行为却很勇敢。
听到熟悉的声音,强尼动了动干燥的嘴唇,气若游丝地应了一声。
“我在这儿......”
小女孩用力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看身后,然后蹑手蹑脚钻进门。
“强尼,他们怎么你了?”
小女孩带着哭腔,跪在强尼身边。
她想检查强尼的身体,但又害怕触及他的伤口,手伸在空中不知所措。
通过强尼的模糊的视线,艾莉婕看到了小女孩美丽的脸庞。
瞬间,关于小女孩的部分记忆涌入脑海。
小女孩名叫海莉,是特蕾莎救出的五名儿童之一。
她的出现,让强尼的生命之火再次点燃。
“没事,我好得很。只是有点口渴。”
强尼试着微笑,脸上的伤口随之裂开,引起一阵刺痛。
“你等着,我去倒水!”
说完,小女爬起来跑了出去。
几分钟后,她火急火燎端来一杯水,扶着强尼坐起来。
强尼呛水的时候,小女孩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背。
喝完水,强尼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海莉...珍妮弗怎么会放你进来?”
他不认为打手会把小黑屋钥匙拱手送给海莉。
海莉微笑道:“嘿嘿,你猜。”
强尼摇了摇头,现在完全没有心思和海莉闹着玩。
“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海莉眨了眨大眼睛,说道:
“珍妮弗死了。”
听到这话,强尼和艾莉婕都无比震惊。
强尼顾不得满身的伤口,兴奋地搂住海莉,本能地觉得很爽快。
唯一遗憾的是,杀她的人不是自己。
这种未经自己之手得来的快感来得快,去得也快。
没过多久,强尼的脑海很快只剩下疑惑。
就在自己被折磨的这段时间内,处于众多打手保护之下的珍妮弗竟然死了。
这很蹊跷。
“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强尼问道。
听到这话,海莉不解地看着他。
“我猜应该是被流血过多吧...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为什么‘我应该比你更清楚?’”强尼懵了。
海莉也懵了,喃喃道:
“不是你捅了她一刀,然后她才流血过多死了吗?”
听到这个说法,强尼惊恐地张着嘴巴。
“不,我...我根本没有捅她!甚至都没有碰到过她!”
他甚至有些结巴,不知道怎么才能解释清楚。
现场有那么多人可以为自己作证,不可能把罪推到自己头上。
就在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铁门猛然打开。
两名体型魁梧的保安走进小黑屋。
保安似乎对海莉的存在毫不意外,只是径直走向二人,粗暴地将他们拽开。
“放开我!你这只大猩猩!”
海莉抗拒地扭动着身体,根本掰不开保安有力的手腕。
这时,一个雍容娴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这是一位中年女性。
“放开他们,以后不得粗暴对待任何人。”
话音刚落,保安就放开了强尼和海莉。
“嗷!”
海莉不服气地咬了保安一口。
保安哀嚎一声甩开海莉,一只手高高抬起。
然而手还没落下,他便感觉芒刺在背。
只好又缓缓放下了抬起的手。
随后,女性走进小黑屋。
“孩子们,不要怕,坏人已经不在了,”她温柔道: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们的新院长——”
“图尔茜·道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