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仔细说说。”
虽然安尘知道偷偷了解陈升的隐私不是很好,但是好奇心还是让他说出了这句话。
“他是我的次子……”
陈富成开口一句话,安尘心里便有了底。
次子是个很微妙的存在。
父母的大多数宠爱,都集中在了最开始的那个孩子上,尤其是嫡长子。
像是陈家这种大家族,家族里的男人自然也不可能只生一个两个孩子。
当父母的爱有限,但是孩子众多,那么父母的爱便只能集中在其中那么几个孩子身上,如此便有了偏爱。
长子集宠爱于一身,次子往往便被忽略,这种情况在长子缓缓长大之后可能会有所缓解,但若又有孩子出生,那父母的宠爱便又移开了。
陈富成接下来的话也验证了安尘的猜想。
“陈家家业大,虽然我不是家主一脉的,但是也有不少生意要忙,他娘生下陈升之后,我有些疏于关心和教育,导致我们两个之间有些隔阂和摩擦……”
“他长大后,有些叛逆,处处和我对着干,那时我在家族中的地位岌岌可危,满心都是稳住自己的地位,他一闹,我便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后来…….后来更是将他逐出了陈家,虽然每月也给他些银子供他生活,但他大概过的不算好……”
苏小玖听得频频摇头,林淼淼更是皱起了眉,低声吐槽:
“这什么奇葩剧情!”
“后来清风门大开山门,广收弟子,竟在他身上检测出了灵根,他便加入了清风门,这么久过去,我还以为他会恨我,没想到……”
说到这里,陈富成哽咽了,眼眶更是发红,蓄满了泪水。
“陈升绝对没有恨你。”
安尘轻声开口。
他想起了那天陈升喝醉之后对自己说的话。
“安尘,我就这么一个爹,虽然隔了十几年,我都快忘记他长什么样了,但是他是我爹啊!我没办法救他,所以我只能求你!安尘,救救我爹!”
安尘还记得当时陈升的眼神。
乞求,坚定,信任......可是唯独没有恨。
眼睛是骗不了人的,至少陈升骗不了他。
再说了,若是陈升真的恨他,又怎么会拜托自己去救他?
“孩子哪儿有不黏父母的?有哪个孩子不希望得到父母的宠爱和关照?叛逆只是他到了那个年纪之后,想要吸引父母注意的一种方式罢了,他打心底里还是想见到你的。
陈富成看着眼前似乎还没有成年的少年,惊讶于这种老成的话会从他的口中蹦出来。
“若是有机会,去见见他吧,陈升应该很想你。”
虽然门规不让弟子回家接触曾经的亲人,但是规定是规定,具体怎么执行是另外一回事。
人总有七情六欲,只要没有闹出幺蛾子,门内长老和管事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者说,他们也不愿意管这种琐事。
陈府就在清风城内,陈升隔一段时间便会下山,有时还会在清风城值守一个月。
他不知道多少次经过那处深宅大院,但是从未敲响过陈府的大门。
陈升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是安尘知道,陈升在某些时候,其实是有些“腼腆”的。
比如他从来不敢找自己喜欢的师姐聊天。
比如他哪怕夜巡天天经过家门口,也从来不敢多看一眼。
陈富成像是被这句话抽干了精气神,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陈升......”
安尘看了他一眼抬眼看向叶心凝。
“你先他带去城中陈府,我们三个走山路带这些人回城。”
反正都救下来了,干脆好人做到底。
这附近的山林虽然没什么妖兽,但是这些凡人夜间遇上了什么凶恶的野兽,也有可能遇上危险。
……
将人送回了清风城,安尘几人回到了客栈,安尘拿出通神玉符联系上了陈升。
既然人已经救回来了,自然要通知陈升一声。
陈升果然很快下了山,只不过他的手里还拿着好几沓符纸。
这是安尘让他帮忙带的,江师兄炼制的符箓。
这几沓符箓加起来足有上百张。
“小师弟,你要你江师兄这些符箓做什么?真觉得好用不成?”
似乎是老父亲已经安全的缘故,陈升显得很轻松,乐呵呵的。
“好用,当然好用。”安尘笑道:“虽然杀伐能力弱了一些,但是在某些情况下这些符箓也总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陈升轻咳一声,随即正色。
“我爹他……”
“没什么事,就是被山匪饿了几天,那些人没把他怎么样,回去歇息两天便好了,我觉得应该你更该关心的是他在家族中的地位问题。”
陈富成被绑之后,陈家选择了放弃,不支付那一笔高额的赎金。
这足以证明陈富成在陈家的地位低下。
陈富成也说过,当年他冷落陈升,有很大的原因是当时他在陈家遭到排挤,地位岌岌可危。
“我知道……”
陈升忽然支支吾吾了起来。
“他现在人应该就在陈府,反正你也下山了,我就陪你去看眼叔叔?”
“他身子虚弱,还是等一段时间,不劳烦……”
陈升话还未说完,安尘就已经走在了前面。
“你怕什么!我临走前还给他了一瓶养身丸,他恢复起来一定不慢,你回去看他一眼,他肯定开心!”
安尘回头伸手一拉,陈升便感觉到似乎有人一把拽住了自己,趔趄着往前走去。
安尘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根本不听陈升的推辞,执意要带他去陈府。
陈升终究还是拗不过安尘,半推半就的就来到了陈府门口。
陈家在清风门是个比较有名的大家族,陈府也在城内的核心区域。
陈府门口甚至还有自己的侍卫,有修为在身,只不过看到来人是两个清风门的修士,他们也就没敢拦下,放任两人走到陈府大门跟前。
陈升站在门前,看着眼前朱红色的大门,一瞬间不知道多少的记忆涌上心头。
这里面,曾是他的家,而眼前的,是他无数次进出的门。
只不过,此时的大门紧闭,似乎没有认出离家的少爷,或者说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