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是让人感到温馨的客厅装潢一下子变得深沉了许多。
陌沫磨了磨牙,光看标题就被气笑了。
她似乎记得他们刚来半天,在城内行走不足两个小时……
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编什么东西……盯着标题看了半分钟,陌沫眼里幽光一闪,戳进第一条帖子,手指慢吞吞滑动。
然后是第二条,第三条……
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什么都不知道吃瓜群众的热情实在澎湃,硬是靠着似真似假的把一堆关于他们的消息顶了上去。
按理来说,人们对强者本能的畏惧不至于编排至此,但凡事都有例外,先不说如今能够再一次拥有手机的人都是对自己某方面有些许自信,给他们安全感还是匿名后查不到背后之人的铁律。
因为磁场混乱的不成样子,导致通讯问题一直是老大难,研究院好不容易攻克一点难题,还是加了异能效果才勉强开起来,官方决不允许这个时候有人用关于网络的异能扰乱秩序。
就在三天前,有人就以身试了官方的决心,据说是因为异能的偏科,在战斗上毫无建树,末世后虽然有异能也跟没有似的,浑浑噩噩就这么过来了,但听说新建网络后,他简直开心到爆,立马就收拾包袱投奔血刀,只是刚上手进行测试,获得管理员权限还没一分钟,二队就从天而降,然后铐上手铐麻溜带走,过程无比丝滑。
人至今还在局子里蹲着,一边干活一边服刑的那种。
这件事还被通报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所以大家目前都不担心会不会有人顺着网线来打他们,说话就比较毫无顾忌。
毕竟他们在现实中也没有畅所欲言的机会,论坛是无数人仅存的娱乐场所。
待全部刷完热点后,陌沫按灭屏幕,把自己摊成大字发呆。
有一种左手心平气和拈花,右手杀气腾腾握刀的复杂心情。
被蛐蛐了,被贴脸开大了……
谁能想到,现在大家都不吃娇柔那款的了,如果你示弱,人们只会有两种想法,一是觉得这人很弱,可以尽情地打压你支配你,不给你一丝反抗机会,二是觉得这人很强,大佬做这件事一定有她的道理,这个时候就会本能的警惕起来,以防被炮灰了。
真正混过末世初混乱的人都是人精,稍微蠢一点的早就淘汰,别的不说,活到现在的人虽说实力上存疑,但察言观色远超他们这帮野人。
虽然还没有正式探索峰城基地,但陌沫从没有像现在一样,感到格格不入。
不只是这一件事,而是方方面面,这种感觉就像是你去山区旅游,结果迷路了几个月,在此期间世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你虽然明白世界改变了,心里也有准备,但经过千难万阻脱离闭塞的山区,真正重新进入人群,你会发现,所有人全部跟着世界的变化一同变动,只有你,被遗弃在原地,思想上产生巨大的鸿沟。
客厅里一片寂静。
陈塘打破安静:“有什么想法吗?”
“……我们好像刚进城的土包子。”宋玉竹神情低落道。
听到他的话,陈塘深沉的表情卡了一瞬,熟悉的无语感又涌回心头。
“你……这样说也没错,我们确实是土包子。”她顿了一下,怅然若失,“不,我们比土包子还不如,以前都实现全国通网了,想做到消息闭塞还是有难度的,我们才是真的两眼一抹黑。”
陌沫低头抠手指:“嗯呐,以后与人交流做出什么事,别人记仇了都不知道。”
“嗯?”宋玉竹疑惑地真诚发问:“别人记仇真的很重要吗?人活着不是每时每刻都在拉仇恨吗?就像血刀什么还没做,我们还没有交集,只凭它某个成员的亲属惹了我们,哪怕报复后,我们还是暗戳戳记仇,斩草除根我们也没少想。”
陈塘脸拧成苦瓜:“欸你……”虽说她也赞同,但这话从他嘴里滚了一圈怎么这么怪呢。
萧陆从沉思中回神,也听到了他的大胆开麦,不由回忆起以前在学校论坛中收集信息时看到的帖子。
宋玉竹,他的学弟,从大一刚入学人气就一骑绝尘,每当人们沉浸在他的脸时,都凭着骚操作拉稳一波仇恨,但又拿他毫无办法。
就当人们认为他随着时间推移性格会稍稍收敛时,他又被实验室拉黑了,喜欢他的人很多,讨厌他的人也很多,但他却从未在意过,一直保持极具个人风格的特点快乐地活着。
记得他离校实习时曾看过的最后一个帖子,上面似乎是他的黑粉,他在论坛上真诚发问,宋玉竹这个人什么时候才会趋于现实跌个跟头,从此主动磨平他未曾打磨的棱角。
当时这个帖子没有答案,后面演变成他的粉黑大战。
现在他终于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了。
宋玉竹内核非常稳定,就算跌跟头,也不会磨平棱角,他会把棱角打磨的更锋利一点,以便之后扎死绊他的人。
而且这人运气很好,至今碰到的同伴跟他一个德行,没有遇到过真正让他精神动摇的存在。
黑子们,你们可以歇着了。
甚至,在他看来,宋玉竹精神稳的不可思议,某方面他可能是他们中最强大的人,如果有什么心灵上的拷问把他们全拖进去,他绝对是第一个出来的。
可惜,宋玉竹不会读心,错过萧陆的一人夸夸群。
一无所知的他还在掰扯拉仇恨问题。
只见他一拍大腿,用自己的经历举例子,“以前在我们学校时,好多人喜欢我,但在我违背他们期待后,又有很多人骂我,我的传奇经历天天在论坛上挂着。
但他们从来不敢正面对我说什么,因为我是真的会较真,让他与我成为论坛的下一个顶流这样子。”
青年微微挑眉,似乎是回忆起开心的事,清朗灵动的脸上满是做坏事的狡黠。
“我不是人民币,不可能人见人爱,我也不可能为了迎合别人放弃自己,如果有人看不惯骂我,我就找上门气死他,有仇就当场,不然我会忘记。”
陈塘跷着二郎腿指出疑问,“仇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忘?有仇我会记到地老天荒。”
宋玉竹也认真给她解答,“当然是因为我好奇心太过旺盛,有那么多东西能吸引我的注意,把注意力长久放在报仇上面总觉得有些亏。”
陈塘:“也是,你估计没遇到过那种一时干不掉他的情况。”
这话引起众人的好奇,他们可太清楚自家队长那忍不了一点的脾气。
“什么人能在队长容忍区间蹦哒?展开讲讲?”陌沫稍稍坐直身体好奇的问道。
陈塘:“很多啊,我那个圈子,报仇都偷偷摸摸的不痛快,只是他让我明白了报仇应趁早,否则时机转瞬即逝。”她遗憾道,“我到现在都在懊悔怎么没抓住机会,手快有手慢无啊。”
“嗯,他是我成长路上最大的脏东西。”
陌沫嘶了一声,这个评价……
“那他一定很讨厌,希望他刚开始就变成了丧尸,然后碰到军队清理丧尸,他和平凡的丧尸群一样,没有任何特别的被清掉。”
陈塘莞尔一笑,“你这个想法好,我本来还想他最好活着,然后被我亲手干掉,但听到你的想法又觉得这样才是他那个人应有的结局,脏东西不配沾我的手。”
“那是!”陌沫傲娇昂头,而后又微微欠身做优雅行礼的表演。
略显滑稽的表演逗笑了观看者,其他人顿时哈哈笑成一团。
可能是室内装潢过于温馨,几个年轻人围坐在沙发上嬉戏打闹,吐槽自己遇到的奇葩人和事,讨论早已过时的八卦,真心实意地为某件事不顺利而牵动心神。
一眼望去,让人分不出他们才刚认识几个月,眉宇间默契流转仿佛是从未分开的家人。
夜已深,洒落瓜子壳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