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离,你有毒吧?!你还嫁给过这家伙呢!”
努尔曼眼前一黑。
此一生,他走南闯北,阴谋阳谋,自问见多识广,却还从未听闻过如此离谱事。
“我还要再嫁一次呢。”
小公主笑嘻嘻蹭过去,牢牢挽住苏唳雪的胳膊,神情里带着大大的有恃无恐,还有好多好多的得意。
她相中的人最好了,要样儿有样儿,要个儿有个儿,带出去好撑门面的嘞!
苏唳雪转过头,看向南宫离,无限愁眉。
她杀过许多人,从不介意神明的看法,不怕遭报应。
如果世上真有神明,那也是善恶无分的,他们惩罚人,不单因为人的恶行和堕落,也因为人的善良和美好。神明也没什么脑子。
可如果神明成了自己的恋人,你不听她的,就后患无穷。
努尔曼·合毗伽在两朵并蒂莲间来来回回扫了好几趟,忽地想起什么:“大熠小公主,你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你敢嫁,她敢娶吗?别忘了,当年就是你父皇把玉门关城防图给了回纥,对付苏家。”
“这跟我喜不喜欢她有什么关系?”南宫离笑了一下,“这件事是南宫家对不起苏家,可是我没有对不起她。”
“你没有吗?”努尔曼马鞭一横,指着那一摊摊被火化了的倒霉罗刹,挑眉,“苏将军,当年龙泉岭那场大火差点儿害死你,不是这离火烧起来的吗?火焰泛白,热极如冷,烧骨如炭。难道这世上除了公主殿下,还有别的朱雀魄不成?”
“这跟她没关系。”苏唳雪沉声,打断道。
努尔曼深深地望着那坚毅的人:“将军,你十五年前被伤过一次,听说痛不欲生。十五年后,竟还敢再碰伤你的这团火吗?”
苏唳雪刚想说什么,却听身边人讷讷:“唳雪,是真的吗?”
南宫离声音很轻,带着似有若无的颤动,黑蒙蒙的眼睛蒙上一层灰灰的雾。
被离火烧过的罗刹尸体都在心口处留下一道血红色的印记,跟她在苏唳雪心口看到的一模一样。
那是她此生见过最恐怖的伤口,没想到,竟是出自她本人手笔。
她们两个之间,谁也拿不准唳雪是不是只是习惯性地宠她。然而,在她们都还没学会爱憎的时候,唳雪就会宠她了。
她一直还挺自豪的,以为自己很乖、很善良,虽然是个怪物,脾气不好,也不愿受拘束,但起码听唳雪的话,一生从没伤过人。
可谁承想,她唯一伤过的人就是唳雪。
人情债,算不清。南宫离曾以为,就算欠人家再多,以身相许也就都统统抵偿了。日后犯了错,仍然可以嬉皮笑脸地跟人家讨饶,肆无忌惮地告诉所有人,她爱过了,真正地爱过了,可以牵着爱人的手,骄傲地行走在旷野中,向漠北浩荡的长风炫耀说,月光下有两个影子,一个是她的,另一个也是她的。
“将军,我知道自己没本事,但对于你,我能做什么就做什么——能给你的,我都给你了,给不了的,我也想法子要给你。我以为,这样就能对得起你了,可没想到,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让我自己好受的徒劳——无论我做什么给什么,这辈子都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