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武威侯这个封号很重。”闭目养神的人缓缓睁开眼,道。
芍药花一样的女孩子沉着脸,黑蒙蒙的眸子深邃晦明:“这个封号从没这么重。”
在她怀里,是大熠唯一凭军功封侯的女子,她心里唯一的人。
苏唳雪喘了口气,摇摇头:“我乃有罪之身,封赏太高,难以服众。他们会说,苏家女心机深沉,攀龙附凤、争名逐利,不知上过多少人床,居然还敢要袭爵,也不怕天打雷劈。”
南宫离瘪瘪嘴:“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这些流言蜚语。”
“心安而不惧,形劳而不倦,各从其欲,皆得所愿——我以前教你的,还记得吗?”苏唳雪无声地笑了笑,轻声细语道,“阿离,不能因为谭衿寒一句话,我就得享受这种大限将至的无微不至的照顾。我不想剩下的时间里对着你一张哭脸,一直提醒我就快死了。我不怕死,你也不要怕。”
“我不怕。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女孩子眼泪汪汪地道,“谭大夫治你火毒时说过,心力衰竭之人到最后都会无法平卧……救不了。唳雪……都怪我。”
“阿离,缺几天觉而已,我死不了,咱们还没成婚呢。”
榻上的人清清闲闲地躺在她怀里开玩笑,就好像快死的不是自己一样。
这算怎么回事儿!
“疯子,睡吧。”
纤纤的女孩子挺直腰身,将将够到苏唳雪的高度,极其自然地把人又往怀里带了带。
没了朱雀魄,就不能镇痛,她对这家伙的意义就要大打折扣。
可好像,她的抱抱依然挺管用,怀里人脸色渐渐好转,身子也不像刚开始那么冰凉冰凉的。
“不成,我这样你怎么睡?一晚上怎么受得了?”苏唳雪挣扎着想坐起来。
旁人看她,看到的是杀伐,想到的是仇恨。唯独南宫离,只把她当一个女孩子来呵护。
实际上,这才是最有资格恨她的人呐。
“受得了。”小丫头抿抿嘴,笑盈盈道。
“那也不行,我这伤又不是一晚上就能好。这不是长久之计。”
“那你说怎么办?”纤丽的女孩子眨眨眼,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苏唳雪想了想,灵机一动,将被子卷成一团堆到角落,道:“我这么趴着就行了。”
“呵!你试试先!”小姑娘一脸不屑。
果然,被子又软又滑,哪里撑得起一个人?三两下就压趴了,根本没有用。
苏唳雪:“……”
南宫离一阵好笑,将她拉开,自己靠到床角,挑了个舒服的姿势窝进那一团暄软里,向眼前人伸出手:“来,这样咱们两个就都能睡了。”
苏唳雪:“!”
什么啊就“来”?!这种事,这么顺理成章的吗?!
“阿离,我好歹是个将军,就算再弱,哪有靠在你怀里的道理?像什么话。”
“疯子!你都多少天没合眼了,不要命了吗?——必须休息!快!”
固执的人还是摇头:“不行……”
南宫离气鼓鼓地叉着腰:“好!你不听我的,那我也不听你的——我明天就去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