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踏碎虚空的刹那,李元芳眼前闪过无数重光影:先是开元九年的太白山,李淳风抚须长叹着将玉简沉入星穹;再是百年前的阴山战场,玄门修士与柔然巫师以血为祭,星轨玉简在火中裂为三瓣;最后画面定格在现代的突厥草原,一个戴着狼首面具的少年正将半块青铜符牌挂在颈间——那赫然是幼年的自己。
“原来一切都是轮回……”苏睿的声音混着风声传来,她玉笛上的玄鸟虚影突然振翅,在虚空中划出一道朱雀火线,“看!前面就是黑雾结界!”
阴山大草原的黑雾如活物般翻涌,每一缕雾气中都裹着历代战死者的哀嚎。李元芳怀中的玉简发烫,三瓣碎片在灵力作用下重新拼合,表面浮现出用突厥文刻写的《星轨逆阵图》。当天马踏入黑雾的瞬间,地面突然裂开,露出层层叠叠的骸骨——正是三百年前玄门与柔然决战的万人坑。
“小心!这是‘血魂引’!”李逸风挥舞玉简,星芒所过之处骸骨纷纷化为尘埃,“黑暗势力用战死者的怨气滋养阵眼!”话音未落,无数幽蓝色的魂火从骸骨中腾起,在空中聚成柔然巫师的虚影,他们手中的骨杖敲击着骷髅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苏睿的玉笛转向《净魂咒》曲调,金色音波扫过魂火,竟从中透出婴儿的啼哭——那是被战争波及的无辜幼童。李元芳胸口的符牌共鸣发亮,他忽然想起突厥老巫医说过的话:“贪狼星现世,必见血光,但亦能镇煞安民。”他催动火属性灵力,幽兰剑燃起青色火焰,每斩落一道魂火,剑身上便多一道愈合的伤痕。
“看那里!”李逸风指向黑雾深处,三座图腾柱如破土而出的巨蛇,柱顶分别嵌着染血的狼牙、鸟羽、鹿首——正是玄门四脉中失落的三件圣物。李元芳看清柱身刻着的内容时,瞳孔骤缩:那是用玄门密文刻写的“七杀碑”,碑文竟与他在太白山星穹中看到的画面完全一致。
“当年玄门叛徒‘破军真人’背叛师门,就是用这三件圣物逆转星象。”独角兽的声音突然在众人识海中响起,“记住,圣物需以本脉之力净化!元芳,用你的贪狼血唤醒狼牙!”
李元芳咬牙割破掌心,鲜血滴在图腾柱的狼牙上。刹那间,狼首眼窝中爆出赤芒,无数突厥战吼从柱中传来。他脑海中闪过父亲临终前的叮嘱:“若见狼牙泣血,便知贪狼归位。”随着血液渗入,狼牙竟从柱中脱落,化作一把镶嵌着星辰碎钻的弯刀——正是突厥传说中的“天狼刀”。
苏睿同时将灵力注入玉笛,玄鸟虚影扑向鸟羽图腾柱。玉笛与鸟羽共鸣,竟咳出一团缠绕着咒文的黑雾——那是三百年前被封印的柔然巫毒。当黑雾散尽,鸟羽化作一枚晶莹的羽箭,箭头刻着“勾陈”二字古篆,正是勾陈派失传已久的“追星箭”。
李逸风却在鹿首图腾柱前迟疑了。他想起祖父临终前的泪:“莫碰白鹿角,那是李家的罪孽。”原来百年前,他的曾祖父为夺玄门掌门之位,曾偷取白鹿圣物献给外敌。玉简突然飞出,在柱前投射出祖父年轻时的影像——他正跪在白鹿图腾前以血赎罪。
“玄门四脉本为一体。”李逸风握紧玉简,“今日我替先祖还债!”他将灵力化作藤蔓,缠住鹿首上的咒文。鹿首突然发出悲鸣,竟从柱中吐出半块染血的玉简——那是当年碎裂的星轨玉简残片。当两片玉简相触,李逸风看到了祖父最后的记忆:老人在太白山麓种下一棵银杏树,树下埋着的正是这半块玉简。
三座图腾柱轰然倒塌的瞬间,黑雾中现出一座九层祭坛。祭坛顶端,黑袍首领正捧着最后一件圣物“赤龙鳞”,鳞片上的咒文与李元芳掌中的贪狼纹形成诡异呼应。天空中的红月已至食甚,二十八宿的位置完全错乱,北斗七星化作七杀、破军、贪狼三颗煞星,在天际连成血色三角。
“你们以为破了图腾柱就能阻止我?”黑袍首领撕下面具,露出左眼角的破军星胎记,“三百年前我没能打开幽冥界,今日有了贪狼血脉为引,星轨玉简不过是锦上添花!”他挥手将赤龙鳞抛向祭坛中心,鳞片化作血色旋涡,隐约可见界门之后的万鬼奔腾。
李元芳这才惊觉掌心的贪狼纹已与赤龙鳞共鸣,身体不受控制地飞向祭坛。苏睿的追星箭射来,却被界门引力弹开;李逸风的藤蔓缠住他脚踝,却见他眼中闪过暗红光芒——那是被煞星侵蚀的征兆。
“元芳!用玉简切断血脉共鸣!”独角兽的声音带着颤抖,“当年李淳风在玉简中留了后手……”
李元芳在意识即将被吞噬的刹那,将玉简刺入掌心。剧痛中,他看到了三百年前的真相:破军真人本是玄门天才,却因误修禁术被逐出师门,他抓走贪狼脉的圣女(李元芳的先祖),妄图以其血脉打开界门。李淳风为阻止他,不得不将贪狼圣女封印在太白山下,并用星轨玉简割裂了贪狼血脉的凶煞之力。
“原来我才是钥匙……”李元芳惨笑,鲜血顺着玉简流入祭坛,却在接触界门的瞬间泛起金光——那是被净化的贪狼之力。黑袍首领惊怒交加,挥剑斩来,却见天狼刀与幽兰剑同时出鞘,在李元芳手中合而为一,竟化作当年李淳风的佩剑“天机剑”。
“以贪狼之血,镇七杀之罪!”李元芳高举天机剑,星轨玉简碎片悬浮在剑刃周围,组成完整的周天星图。苏睿的玉笛奏响《紫微忏》,李逸风洒出《璇玑要略》的金粉,三者共鸣之下,天空中突然出现三百年前的星象——北斗斗柄重新指向西方,荧惑星退回参宿,二十八宿各归其位。
赤龙鳞在金光中碎成齑粉,界门发出不甘的尖啸,黑袍首领被反噬的力量震飞,露出胸前与李元芳相同的贪狼纹——原来他竟是贪狼脉流落民间的旁支。
“你以为斩断血脉就能结束?”他挣扎着爬起,“贪狼与破军,本就是一体两面……”话未说完,便被界门余波卷入黑暗。
月食结束的瞬间,草原恢复清明。李元芳看着手中重新碎裂的玉简,碎片上的纹路竟与太白山银杏树下的年轮一模一样。苏睿捡起鹿首图腾柱中掉落的银锁——那是她儿时在道观后山捡到的,锁芯刻着“勾陈”二字。李逸风则在祭坛废墟中发现半卷《玄门秘史》,里面夹着祖父与太白山老道的合影。
“原来我们早已被命运串联。”苏睿轻抚银锁,玉笛上的玄鸟突然啄开锁芯,掉出一颗晶莹的眼泪——那是三百年前勾陈派女弟子为贪狼圣女流的泪。
独角兽踏着晨露而来,背上多了一棵小树苗:“这是用青木结界培育的银杏树,种下它,就能封存界门的最后一丝气息。”李元芳将树苗埋在祭坛中央,发现树根竟自动缠上赤龙鳞的残片,开出一朵血色金莲。
归程的路上,李逸风忽然指着天际:“看!紫微星亮了。”众人抬头,只见紫微星垣中央,一颗新星正缓缓升起,与贪狼、破军、七杀形成微妙的平衡。李元芳摸摸胸前的符牌,发现贪狼纹已淡成浅色星芒,而掌心多了一道形如玉简的疤痕。
“下一颗宝石,应该在南方吧?”苏睿望着渐渐泛白的天空,玉笛中飘出一缕新的曲调,那是混合了突厥长调与长安雅乐的旋律。李逸风翻开古籍,发现原本空白的末页多了一首诗:“贪狼破军总关情,星轨轮回照古今。四脉同源归一处,青木犹存万古心。”
当他们跨上天马时,远处传来突厥商队的驼铃声。李元芳回头望去,阴山大草原上的雾气已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开着蓝色野花的草甸,风过时,草浪中隐约可见太白山的倒影。他知道,下一场冒险,将与南方的“离火”宝石有关,但此刻,他终于明白——所谓玄门秘辛,从来不是一人一派的争斗,而是天地万物间,最朴素的因果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