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离凉亭的桃花源地中,王小瑜睁大了眼睛,指着远处模糊的黑影,好奇地喊道:“花婆婆,你看,你看,那边有黑黑的东西!”
花婆婆并未抬头,依旧专注地在青草平铺的草地上铺好毯子,仿佛这场宴会不过是她们的一场郊游。她慈祥地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神秘:“马上就有桃花看喽。”
王小瑜眨了眨眼,疑惑地问道:“这旁边不都是桃花吗?”
“那不一样,有种桃花难得一见。”花婆婆意味深长地回答。
远处,凉亭正中的道士缓缓抽出腰间的桃木剑,剑尖直指杀谯,声音冷峻:“你当我在跟你开玩笑?”
杀谯毫不在意,披散的长发在风中狂舞,露出一张并不显老的青年面孔。然而,他的双眼黯淡无光,三道深可见骨的疤痕从鬓角延伸到下巴,显得狰狞可怖。他眉心亮起一道血色纹路,狂暴的杀气如潮水般涌入巨剑之中。
李肆世沉默不语,手中桃木剑轻轻一挥。下一刻,风声骤起,桃枝摇曳,无数妩媚的花瓣随风起舞,盘旋在空中。它们顺风而行,从山崖舞到平原,从平原游入湖水,粉白的花龙迅速壮大,最终连接了整个秘境。
蓬莱仙子雪向菱从一旁走出,抬头望着漫天花雨,轻声感慨:“在仙山时,便听师尊提起,武当小李道长的三阶景观相,今日一见,果然人间绝美。”
许尧笑着附和:“好景,当增水流庇桃花。”他抽出刀,两指并起轻点刀尖,随即起势断水。截去的溪水仿佛被赋予了灵性,在空中游荡,环绕在花龙左右。
清芸盘腿坐在地上,兴奋地鼓掌:“好看好看,精彩精彩!”
白小洛微微一笑,目光深深看了一眼空中的杀谯,随后轻轻捋了捋裙子,优雅地跪坐而下。
李肆世剑尖再动,花龙直扑杀谯,殷红的花瓣染红了天空,杀气瞬间被淹没。然而,他脸上的凝重并未消散。紧接着,杀谯的狂笑声响起,他挥舞巨剑,血色如月的剑气将遮天的桃花砍出一个又一个的月牙缺口。水流与桃花化为长鞭,不断鞭打在他的身上。
杀谯毫不抵挡,任由桃花与水流在他身上留下灼烧般的血红印记。他单手举剑,以点破面,誓要斩断这漫山遍野的桃花。
林式昭透过那缺口看去,杀谯眉心的血色纹路已遍布整张脸,甚至向身体蔓延。他忽然认出这纹路,竟与那死灵碑上的刻纹有几分相似!
还未等他细想,一股巨大的危机感猛然袭来!
林式昭猛然抬头,杀谯已将大片桃花打落在潭水中。他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林式昭,嘴角微咧,无惧生死的疯狂让他的胸膛都变得血红。
“轰!”
杀谯脚踏云端,一脚将层云踩得粉碎。他单手握着巨剑,如同陨石般轰向林式昭,目标从未改变——只有这一个人。
林式昭拔出“还世”,剑身发出一声喜悦的鸣响。他一跃而起,既然对方来势汹汹,那便如他所愿!
杀谯那高大身躯与巨剑的冲击力只能用恐怖来形容,空气炸裂声响彻云霄。他一身杀气凝结成无数弯月镰刀,剑还未相碰,袭击已先至。
林式昭翻腕一斩,一道拔地而起的银芒冲天而起,剑光映照天空,仿佛在这一瞬间,天地间唯有剑光。
“昼祭!”
银芒斩断杀气,与巨剑激烈碰撞。杀谯大喝道:“来得好!”他全身的血纹不断发亮,无数杀气从纹路中渗出,如激流般涌上剑锋,被他一手拍出,血红色的剑气与银芒相撞。
二人在这爆炸中同时倒飞而出,迅速调整身形。杀谯落地后仍滑出一段距离,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笑道:“痛快,再来!”
他不等回应,再次冲上前来。林式昭眯起眼,微微沉身,一剑崩出。
杀谯的剑力势强得令人发指,每一击都带着全身的力量与必杀的决心。林式昭手腕微微颤抖,勉强接下连番冲击。
杀谯全身血纹忽闪忽暗,每一次闪动,都会冲出无数道杀气封锁。林式昭则释放护身剑气抵挡,一时间,二人的战场几乎无人能介入。
林式昭深吸一口气,看准时机一剑斩出,一剑衍万剑,无数剑影斩破杀谯的防线,鲜血飞溅。
剧烈的疼痛让杀谯的表情有一丝变化,哪怕胸口血肉模糊,他仍能大笑出声。剑的碰撞声此起彼伏,二人身影交错,剑气随之飞舞。
杀谯一跃而起,巨剑重重砸地。林式昭向后一跳,只见巨剑砸地处喷涌出无尽杀意,那杀意向外穿刺,从高空看宛如一朵盛开的妖艳莲花,瓣瓣花开。
林式昭回想着那一剑的用法,身处杀气之间,反而越发冷静。
他握正剑,激起心中杀意,那一剑便该如此——以杀止杀,不死不休!
“镇魂!”
横出的猩红剑气与展开的血红莲花相撞,若非身处秘境,这方天地多半已支离破碎。伴随一声轰响与刺目的光芒,当众人再看向战场时,二人已隔着老远对峙。
“算你赢了,这次。”杀谯将巨剑扛在肩头,腰间又多出一道长疤。他摇摇晃晃地顺着小溪向下,大笑道:“哈哈,真有意思!”
见他离去,凉亭正中的道士收起剑,漫天桃花重回原处。他与许尧对坐,续上一杯茶水。
许尧向林式昭招招手,笑道:“你小子不错啊!我本来都打算下去跟他碰碰了!”
林式昭刚要过去,便被顾梦妍拉住。她瞪了许尧一眼,道:“你这家伙,不准带坏了他。”
许尧翻了个白眼,调侃道:“顾家小娘们,你还没嫁人呢!男人之间的事,别管这么多!”
顾梦妍脸一红,但气势不输:“呵,那你就别怕蒋心姐啊!姐,上次我看到他进夜总会!”
许尧张大了嘴,难以置信,随即回头求饶:“不是我要去的,是……啊,啊……”
他还没说完,蒋心已揪住他的耳朵,微笑道:“呀,这不大师兄吗,怎么不继续说了。”
顾梦妍搂住林式昭的胳膊,在他耳边悄悄问道:“林大哥,你有没有什么地方想去看看?”
林式昭摇了摇头,道:“没,刚感觉剑技还有残缺,打算找个地方再练练。”
顾梦妍抿了抿唇,轻声道:“我发现你对一些东西过敏诶!”
林式昭看向她,疑惑道:“什么?”
顾梦妍甩开他的手,没好气地道:“不告诉你,自己想去吧,笨蛋!”
林式昭走到赵睦身旁,问道:“你知道那个杀谯吗?”
赵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要问刚刚顾小姐什么意思呢,你居然问这个,哈哈哈!”
林式昭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
赵睦收起笑容,正色道:“他这么厉害的人,我当然是——不知道的!”
林式昭黑着脸看着他:“那你停顿那么久一脸笃定的干什么。”
赵睦理所当然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不过有人说这位和少林那位小菩萨关系很好。”
林式昭疑惑:“杀谯和僧人?”
赵睦笑道:“那个小菩萨可不是普通僧人,可是这代的佛家正统传人,被指定的下一任方丈。那杀谯自出世近五年,无人知道他出自何方,行踪也诡异无常,便是那些情报机构都不能百分百找到他。”
林式昭无奈道:“你现在可以说另一个了。”
赵睦憋着笑,故作神秘道:“那我说给你听哦,你要听好。”
和煦的日光下,青涩但得了真传的男子向她伸出手:“我们去看看桃花,怎么样?”
少女大大方方地站起身,理了理裙摆,握住那宽厚的手,笑道:“哼哼,我接受你的邀请啦,走吧!”
持剑的手这一次握紧了她的手,顾梦妍腰间的小木剑上下跳跃,便如她主人般雀跃。
无知人抬起头,看着远去的二人,迷糊道:“嗯?嗯!”
白小洛摸了摸清芸的脑袋,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淡淡地笑了。
与寒零露对坐品茶的雪向菱望着远方群山,忽听女子嬉笑声随风荡漾,那声音融于花,随风摇,清脆动听。
“师兄,今年的桃花更好看了呢!”
她寻声望去,那独坐凉亭的青年道士轻轻举起杯,明明只有一人却备了两份茶具。他长发飘飘,细看之下却已是两行清泪洗面。
“对啊,师妹。这桃花也再不会枯萎,我们能永生永世共赏这天地桃花,再不分离。”
雪向菱心下奇怪,她眯着眼望去,却隐隐看到一身着粉红襦裙的少女在那亭外迎着桃花翩翩起舞,巧笑倩兮。
寒零露疑惑道:“小姐,你在看什么呢?”
雪向菱回了神,眨眨眼,笑道:“在看一对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