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以前有过担忧,但当过去的阴霾彻底散去,暴露出其本质之时,子佑基本无感。
如若是他才苏醒之时,告知他他曾经杀死了自己的君王,他会陷入深深的愧疚之中,可是如今的他的灵魂,已经有了亮色。他清楚自己的灵魂受伤而不失其深,他时时刻刻感受到他胸膛中翻滚着的东西,不渴望居于他人之上,也不会甘于臣服于他人。结合他曾经看到闪回的记忆,他愿意相信,这位王曾经给予过他帮助,他才会选择以某种方式报恩,他永远不可能真正的臣服于任何东西,最多不过是尊敬与感激而已。
从这位王的史诗中不难看出,这位王于终末之中已在对力量的追求中迷失,子佑意识到这也许是自己杀他的原因,而关子异和黎尘的立场与他不同,有很多种原因,目前还不可知晓,他也不怎么关心。的确,按照子佑的性格,即使是对他来说很熟悉的人堕入了黑暗,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出手,他也会悲痛,但是他不会让悲痛阻碍他去做正确的事。
他忽然想起识鸣与他告别之时所说的那句话,一切与人有关的东西都可以是虚假的,刹那间有一极并不清楚的线,将所有的事件短暂地串连了起来,仅仅是这一瞬,就让子佑抛却了原本就没有多少的顾虑。
“我可不能让死尸再次在这片大地上行走。”子佑将虚危剑指向原初之王,后者仍在逼近。子佑低头看看身侧的艾塔琳娜,她正望着子佑,因他并未情绪失控而放松了下来,丝毫没有在意那些恐惧所化物的寸寸紧逼。
“看来在本姑娘的陪伴下,你这家伙总算是稍微阳光点了吗,我还担心你会‘心死,疯狂’的。”艾塔琳娜笑吟吟地抱住子佑一只胳膊,这边两人相依之景,与那身处恐惧实体化包围之中的古老君王相对,恰如黎明的翅膀于暗夜之中张开。
原初之王依然缓慢地靠近。
“嗯,这多要靠我伟大的小女王。……不过怎么样也不至于到‘心死,疯狂’的地步吧…”子佑,但随后又道:“我想自己一个人对付这家伙,绝对不是因为这样很酷,而是因为这是以前的我没有完成的事。不过…”
“我明白了,即使是你,对付他也没有什么把握吧。”艾塔琳娜说着,松开了子佑,将白哲脖颈上的暗哑恋歌解下来,系在了子佑手腕上。暗哑恋歌略微闪烁了一下。
“这是……”子佑感觉到暗哑恋歌上还残留有她的体温。
“哼,拥有女王的爱恋的人,都会得到暗哑恋歌的加护的,不然那个夜里你也不可能徒手把它带给我。正常人类强行拿走的话一下子就化成灰了。”艾塔琳娜住手在子佑背后轻抚了一下,道,“这样,你至少不会被他伤害到。”
暗哑恋歌微微发光,金色与血红色的光芒丝丝缕缕从中延伸而出,在子佑体表交织成一片片浮动的金色鳞片,若隐若现。
御魔心舞,爱与守护的血法术。
“这样再不赢,那就是你没实力喽。”艾塔琳娜双手抱胸道。
身处御魔心之舞之中,一阵阵暖意在子佑全身四处游走,如恋人之间的爱抚。
他看向正绯红着脸凝视着自己的艾塔琳娜,她的银色长发在空中飘扬,子佑不禁一笑,转身,发动界蚀,刹那便出现在原初之王面前不过十余米的地方。
原初之王浑浊的眼睛抬起。
“刚才被你揍飞了,现在有了我的温柔乡的支持,我可不会再输了。”子佑双眼中亮起灰色光芒,手中虚危剑横扫而出,原初之王的面甲之下发出难以分辨的非人声音,只能知道他很兴奋,原本四散的实体化的恐惧聚拢而来,汇入灰色星河之中,与之相互侵蚀,然后一同消散在空气里。
因为本质是恐惧这种情绪,所以一点熊量都尽噬不到吗?子佑屏息凝祥,这愿初之王的气息越发沉重,相应的,长虹的生产力肯定也在继续减弱,自己必须加快速度。
“嗡——”凭空一声嘶鸣,一柄漆黑的刀出现在原初之王身前,在有几分可怕的关节错响声中,原初之王像木偶一样抬起僵直直的左臂,抓住了刀鞘,然后用同样僵硬的左手将刀拔出,漆黑的刀身,与虹的那一把一莫一样。
看来原初之王并没有完全复活,毕竟是千百年之前就已失去生命的躯体,难免如此僵硬。难以想象,如果他完全复生会是什么模样。
伴随噼啪作响的燃烧般的声音,火焰一般的实体化恐惧缠绕在了漆黑的刀身之上,然后又缠绕上了原初之王在金灿灿铠甲之中的身体,四散的漆黑光焰如同哀嚎着的幽魂在他身后狂舞。
与之对应的,淡灰色与深灰色的光芒从子佑身体内释放而出,狰行的灰色纹路显在了他体表名处,但缓慢地收来成了更诡异复杂却又不再那么狂野的纹样,而释放出的吞噬之力远只是平和地与御魔心舞交融,并没有多对冲或吞噬。不明的物质在子佑周身浮动,其中或大或小的无瞳的灰鸦飘浮着绕着子佑盘旋。
原初之王再度发出一声怪吼,调转手中刀柄,将刀刃嵌入已在其威压之下崩裂的地面之中,于废墟之中,升腾起高大漆黑的身影,他们穿着与原初之王一样的铠甲,平滑而沉重,只是并非金色而是漆黑的。细看过去,他们铠甲的表面,亦有无数尖细的爪牙在狂舞,在撕裂的风声中,他们转动比子佑身体还长的巨剑,向子佑聚拢而来。
“真是麻烦,还能召唤小喽啰吗?”子佑紧握虚危剑,瞳孔之中亮起两点血红色,身形一点点虚化,颤动着跃动着的血红色闪光将整个世界包裹在内,那些恐惧化身的王的战士依然凝滞般地举着巨剑,似乎没有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
“会很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