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武刚才使用的所有的禁术,熔却大地、光骸、自我审判,都对那名有着迷梦般紫色与粉色长发的女子毫无作用。
“够了吗?”雾夜梦轻佻地对月武勾了勾手指。
怎么可能…月武冷汗直流。他从未遇到过这种敌人;不要说他,即使是整个世界,又有过几个活人和这种境界的敌人交手过?
而在月神塔上观战的艾塔琳娜与盛定一见到雾夜梦背后延伸的恐怖紫色水晶质触手,都感到一种本能的恐惧,写在生命的底层逻辑里的恐惧 。
那个女人……艾塔琳娜突然想起那自己曾见过她,那是在南宫杰的记忆里,他在离开南宫英去寻找黄吾时,那见到的那个妖魔般的女子。浮罗蝶说是雾夜梦夺走了子佑的记忆,看来她的能力与记忆有关,而且她所操控的那些触手无疑属于混沌生物,那么她应该也和侍决忺行和唐子润一样,属于混沌使徒。这么看来,极有可能就是她改变小南宫英的记忆,造成了五十年的惨剧。
可是她看上去不过二十岁上下,过了五十几年也没有什么变化…
艾塔琳娜又回忆起子佑用虚危剑奋力砍向复活的原初之王的那一次,原初之王的恐惧实体化的产物中,有一个正是操纵恐怖触手的女子,和雾夜梦一模一样。那么,雾夜梦早在二千多年之前,就与子佑一同待在原初之王的手下?
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想问浮罗蝶,浮罗蝶鬓角的发丝已被汗水浸湿,勉强开口道:“我的能力在完成前不能停止……”她已经因全力发动能力而精疲力尽。而正在用血法术保护子佑记忆的艾塔琳娜,此刻也不能中断法术去帮助月武。
“轰——”一声巨响,雾夜梦优雅地一伸手指,一条修长的触手在音爆声中抽出,身处重重光骸保护下的月武直接被抽飞出去,光骸全部在风压中爆裂成碎片。
月武吐出一口鲜血,脚底燃起两团金色火焰助他稳住身体,他抹去嘴角的血,他已经很久没这么狼狈过了。
他眼前这个女人完全是在游戏一般对付他,没有用出全力。她的目标明显是那边月神塔,如果月武一旦停手终止这场“游戏”,以这女人恐怖的机动能力估计一瞬就能将那座塔从顶到底碾成碎片,他明白必须想方没法多拖一秒是一秒。
就在他思索的这片刻,空间深处已有十余道粗壮的触须长枪般刺出,直刺向月神塔塔顶,月武明白自己不能再犹豫了,他翻开手中禁术书,双唇不断念出古老的神圣咒音,金色的火焰在空中一闪而过。
当一一圈金色光芒将雾夜梦以及她身旁具有毁天灭地力量的触手围在其中之时,雾夜梦和触手的动作一刹那停止,紧接着又有两圈金色光芒套在第一圈外围,无形的力量已经将时空凝固。
“流时囚笼。”
这是月武最强大的禁术,它可以将作用对象及其周围的时间停滞。但这个禁术可能会对时空的稳定性产生极大干扰,导致灾难性的后果,并且对施术者的神志巨大,所以他不会轻易使用。但此刻,他不得不放手一搏!
月武面色苍白,双眼中布满血丝,大口喘着气。远处盛定一鼓掌叫好,艾塔琳娜长舒一口气,而浮罗蝶表情依然凝重。
成功了吗?
月武有些费力地合上那本源自圣国时代的禁术法典,看向雾夜梦,她一时还没有动,背后的触须在僵硬后更显狰狞。
在法术的时效内,子佑的记忆应该能恢复吧,到时就撤退,至于破坏时空稳定性的后果,就让雾夜梦作为替罪羊来承担。其他的事后再考虑。
没想到,圣炎之庭法术协会的那群老不死的东西引以为傲的禁术,居然会对一个年轻女人没有什么效果……
月武刚欲松口气,突然双目铜铃一般瞪大,冰冷的寒意,渗透进了他的每一处皮肤。
在停滞的时间中,雾夜梦那对如梦如幻却能吮吸灵魂的骇人且美丽的眼眸,缓缓地转向了他。
她的眼神中完全是镇静……不,还有一丝戏谑……还有……一丝……赞许?
好似月武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才走出了一步,得到了长辈的一点赞赏,但这位长辈也无比清楚,下一步孩子还是会摔倒。
为什么?为什么她能动?时间不是被停止了吗?
在竭力和心中的绝望共同作用下,月武全身僵直,而雾夜梦美丽的双唇,也在那一刻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蠕动起来,宣告着绝对力量的审判。
她是在念什么?她没有立即撕开流时囚笼,难道说还有希望?
远处,盛定一仍在喜悦,艾塔琳娜已看出一点端倪。
“惘、”
巨大的触手在一瞬之间变换了方向,似乎要撕开时间的囚笼,但下一刻依然停滞在原处,月武却已不敢再有一丝侥幸,他的手已经开始颤抖。
“灭、”
金色裂隙反复地一闪而过,粉色与紫色的光芒不时在空气里流窜收缩,如同一条才吞下猎物的巨蟒,正在加快消化的速度。
随后流时囚笼最外层的光圈骤然破碎。
“伪、”
雾夜梦优雅地抬起一只手,紫色水晶般的双眸中放射出绝对的威压,第二圈光圈也轻易破裂了。
这一刻,她周围空气里的每一个分子好像都在试着逃离她。
“星。”
“惘灭伪星。”
粉紫色,迷梦的粉紫色,染上了一切,然后,彻底抹除。
时间与空间,物质与能量,都彻底抹除。
最后一圈光圈如同玻璃般碎裂,周遭的一切被从世界上剥离,形成的巨大真空区域使周围的空气倒涌进去,剧烈的气压变化使月武本已受伤而力竭的身体不堪重负,他发痛的眼睛看见雾夜梦手中一团萦绕的毁灭幻彩,或有力或纤细的触须在她背后肆意延伸,不可阻挡。
在月武失去意识之前,他终于意识到,以“人类”来定义雾夜梦,无疑是可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