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养心殿内。
大周皇刚批阅完奏折，就看到了数封上奏金吾卫扰乱京城治安的奏折。
“薛凉，金吾卫是怎么回事？”
大周皇最近几日频繁与萧淑妃互动，加深情感，导致每逢半夜精神削微不振。
总管薛凉走上前来，低头说道：“据传闻，金吾卫前往锦衣卫讨说法，结果被证实是金吾卫泼脏水，佥事郑宪更是被气伤，后被一群乞丐围殴，至今昏迷不醒。”
“所以，便有了金吾卫整顿京城清扫城中无户籍身份的乞丐和流民。”
“阮成做的好事啊，让很多人坐不住了，他怎么不找锦衣卫的麻烦，找这些乞丐的麻烦。”
大周皇不禁好奇，按照金吾卫的性子，没跟锦衣卫刀锋相向就不错了，竟然一改态度的把矛盾指向了流民和乞丐。
还有一些金吾卫趁火打劫，做出一些劳民伤财的举动。
还美名曰：整顿治安。
这治安若是这样整治的，这京城怕是不剩下什么人了。
“据说此事跟陈茂有关。”
这时，薛凉又是开口，将阮成做此行为的原因归结为陈茂。
“陈茂，这跟他有何关系，京城的流民以及乞丐难道都是陈茂招来的？”
大周皇不解，还以为薛凉说的是流民乞丐。
“陛下，陈茂可是锦衣卫的新任镇抚呀，这金吾卫泼脏水的对象就是陈茂手下的一批良将。”
薛凉赶忙解释一下，生怕大周皇觉得这话荒唐。
但事却是真的荒唐。
大周皇一听，乐了：“这金吾卫还能栽在这陈茂手里，真是可笑啊。”
泼脏水没泼成，结果被陈茂反泼到了自己脸上，这让大周皇顿时精神了不少。
“你便是说说，朕好好听听。”
看到大周皇对此好奇，薛凉便是整理好说辞，娓娓道来。
把他得知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再对比奏折上金吾卫丢脸的描叙，大周皇顿时不爽起来：“真是一帮吃皇粮瞎办事的废物！”
“陛下，其实这事也不尽然……”
薛凉眨着眼，犹豫的说道：“据奴才所知，这陈茂似乎跟这些乞丐有些关系。”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陈茂创立丐帮的事也没有遮遮掩掩的，只不过他从来没有在丐帮集会的地点出现过，但是帮内都清楚，整个丐帮是由哪位爷建出来的。
“管他有没有关系，朕没兴趣，你传令让阮成自己悠着点，朕不希望京城乱糟糟的。”
瞥了一眼薛凉，大周皇看出了薛凉的心思，冷冷的说了一句。
薛凉本以为大周皇会因陈茂做的事而产生反感，可他万万没想到大周皇竟根本不在意！
这让他心中的不爽愈发的强烈了起来。
陈茂已相当于大周皇内帑的摇钱树了，要是陈茂做出一些勾结叛党图谋不轨的事，大周皇还会在意一些，就这种臣子之间的麻烦事，大周皇毫不在意。
“奴才这就去办。”
薛凉退出养心殿，脸色阴沉，没想到大周皇对陈茂的偏爱已至如此。
看来想削一下陈茂的士气，需要另做法子了。
眨了眨眼，他唤来一个小太监，低声说道：“奉陛下口谕，你去见金吾卫大将军阮成，让他注意行为，不要在京城内横生是非。”
小太监点头，立马去办。
……
京城外。
黄塘村。
这几日自京城赶出来的流民以及乞丐不说几千也有上万人之多了。
其中一大部分是丐帮的成员。
这一日来，以刘牛和申婉君为首的乞丐们刚来到黄塘村外，就见到了这里的主事人黄汉忠。
此时的黄汉忠可谓是春光满面，一身穿着也是非常华贵，颇有地主老财的模样。
在获得陈茂的批准，黄汉忠就成为了黄塘村采煤队的头目，不光收入不菲，还掌管着数十人的采煤队，也算是底蕴不错。
“见过黄大人。”
刘牛认识黄汉忠，看到黄汉忠就先行一步拜见。
黄汉忠看到刘牛行礼，立马上前扶起说道：“刘兄弟客气了，你我都是为公子效命，都是兄弟，岂有高低贵贱之分。”
刘牛激动，说道：“这京城动乱，刘牛已是无家可归，禀公子之名前来投靠，还望黄老哥收留啊。”
“你们有多少人？”
黄汉忠点头，然后看了一下这黑压压的一片乞丐，问道。
“一共两千三百五十一人。”
申婉君一开口就将人数报得清清楚楚。
“这位是？”
黄汉忠一听，内心惊讶，没想到公子的丐帮手下竟有这么多人，但看回答之人的相貌，他竟是不认识。
“这位是我丐帮长老申婉君，亦是同为公子效命。”
虽说申婉君一直在背地里争权夺势，但刘牛的底子殷实，为人又实在，所以根本没对其有过间隙。
“哦，都是兄弟，这两千多人到是能容纳，但是吃食……”
黄汉忠点头，打量了一番申婉君后，对刘牛解释道：“这里并非粮仓，吃食不多，需到城中采购，但这花销也是一大笔银两……”
“钱嘛，到是有一些，可以取来买粮。”
刘牛一听，便准备让申婉君拿钱去买粮食，因为申婉君的脑袋转的快，所以丐帮的大部分财务都是申婉君来把控的。
“不行，公子留下的钱已不多，花钱买粮的话，我们这么多人撑不过冬天。”
哪知道申婉君根本不给刘牛面子，当面拒绝了。
黄汉忠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不悦，虽说公子有令让自己收留这群从京城中逃亡的乞丐，但这黄塘村煤场又不是搞慈善的，一下子进来两千个吃饭的，粮食的压力尤为严重。
现在的黄塘村已经可以称之为镇子了。
因为大周皇派遣了一千余人来助力开采煤石，原本黄塘村的房舍就有些不够用了，于是乎黄忠义就按照陈茂的指示，采购了一批建材，将黄塘村的房舍扩建到了四百多套。
上千人入住后，也还有两百余套房舍空着。
而后怀王的人马离去，又多出一些空置的房子，所以收留这两千余乞丐，只要是挤一挤还是能住下来的。
但这些人吃饭就是个大问题，先不说京城治安整治需要多久，总不能白养活两千人过一个冬天吧。
“这……这该如何是好。”
虽说刘牛在丐帮的影响力比较大，但是论鬼点子还是要看申婉君的。
申婉君看向黄汉忠，旋即又看向他身后一辆辆运送煤石的马车从矿场中走出。
“不知黄大人，这矿场还需人手么？”
申婉君有了法子，抱拳问道。
“人手自然是越多越好，多多益善。”
黄汉忠一眼就猜出了申婉君的打算，便说道：“可是这黄塘村矿场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什么规矩？有什么条件么？”
申婉君一愣，给你挖个矿还需要立字据画个押不成？
“那就是来了矿场之后，除非公子有命让尔等离去，不然就要在矿场干一辈子。”
黄汉忠也不遮掩，利索的说道。
“彻底成为矿场的苦役？”
申婉君当即皱眉，这可不是什么好要求，一辈子当矿工就是没了未来。
“黄大人，你知道这些丐帮的兄弟姐妹都是公子的眼线，若是他们进了矿场再也出不来，你觉得公子会答应么？”
人一旦有了权力，就会忘乎所以，黄汉忠也是如此。
见申婉君说出这种变相威胁他的话，他自然不会给好脸色，说道：“若你有能耐，让公子修书一封，或者传令与我，我自会放他们通行，若不能，那不好意思，恕难从命。”
其实黄汉忠对这些乞丐也并无好感，在他眼里这群好吃懒做的乞丐，还不如从大牢中拎出来的囚犯干活卖力。
“你！”
申婉君一听，很是不爽这黄汉忠。
见刘牛拦下了自己，他也只能忍着火气。
“怎么，不愿意你可以去找公子理论。”黄汉忠翻了个白眼，他深知这种小事上报上去，估计陈茂会给批准，但是这其中要耽搁几天，饿一饿这群乞丐，削一下申婉君的气焰也是不错的。
“既然如此，我们就在此歇息，还请黄兄帮忙，安排一下我们这些兄弟的住宿。”
刘牛抱拳，关于众人的粮食问题只能另行办法了。
“好说，好说。”
黄忠义也不气，就是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看着申婉君。
“来人，安排刘兄弟的人入住西园的房舍。”
一小队矿场监工赶来，立马按照黄忠义的要求，将刘牛一行两千余人带往山林西处的泥瓦房群。
西区是原本黄塘村最老的房子，这里的房子都是年久失修的那种，很多房子都漏风，根本不保暖。
现在正是初冬之时，白天的温度这群乞丐还能受得了，夜晚住这种房子怕是挨不住！
住宿安排好，申婉君跟刘牛一间，两人因为身份的原因所以住的房子稍微宽敞一些，但是看着房舍顶上可直视的阳光，脸色极其不悦！
“这种房子，不说是人，就是牲口住一晚也要冻死吧。”
申婉君坐在屋内，气愤不已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