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等提炼的盐未经脱毒,人却是无法食用的。
弄到这一步,姜远也便停手了,这里人多嘴杂,精盐之法是万不可泄露的。
姜远看到想要的结果,提起一桶水倒入锅中,将盐壳化了后,一涮锅,将水全倒了。
“这还真是个宝藏。”姜远与杜青对视了一眼,轻语道。
杜青也极其震撼,党西缺盐之事,他也是清楚的,这次开通商路,盐就是主要开道的商品之一。
但现在这被称为鬼湖的咸水湖,却是有取之不尽的盐,这不是守着一座宝藏而不自知么。
“此事不要声张。”姜远一脸郑重的说道。
杜青与文益收用力点点头,此乃事关重大,若泄了出去,此次出使之事怕是都要完蛋。
姜远回到自己的帐篷中,摸着下巴皱着眉,这湖中能产盐,虽然不能告诉党西人,但告诉自家的婆娘却是可以。
土浑浴的人生存极难,若是将这盐湖告知他们,或许会生活的好一些,但目前还不能说。
如果此时告知祖利娜娅,祖利娜娅为了族人,肯定会偷来此处大肆提盐,这么一来,大周的利益就会遭受巨大损失。
即便祖利娜娅是他的婆娘,姜远也不得不慎重考虑,这关系到大周的利益,个人感情要排在后面。
姜远一时之间有些难以取舍,一则他不忍心祖利娜娅过得苦,二则祖利娜娅万一怀上他的孩子了呢?这个盐湖不就是他儿女的财富么。
但姜远又得考虑通商的战略,实是难以两全。
“等商路开通一年以后再告诉她吧,那时大周应该不单只是靠盐开路了,咱们攻的是他们的牧场,是他们的贵族。”
姜远喃喃自语,心中有了决断,一年后让祖利娜娅提盐,地点也不限于这个鬼湖,只要是咸水湖,盐浓度达标便可行。
他总不可能让自己的婆娘在高原上喝西北风不是?
心中即有决定,睡意也如潮水涌来,就在姜远要入睡时,突然听得排山倒海的马蹄声响起。
“敌袭!”营地里响起尖锐的竹哨声,外围党西人营地里的牦牛角也吹响了起来。
姜远慌忙钻出帐篷一看,就见得远处,密密麻麻的火把伴随着马蹄声,朝营地冲来。
“快!全军披甲上马!”花百胡提着大刀放声狂吼。
如今大周使节团的兵卒,不说是百战精兵,也是一群勇悍之卒,见得有敌袭动作极快,快速整好队形翻上战马。
但来袭之敌更快,片刻间那队杀来的骑兵已冲至营地近前。
格桑.仁次那张黑红的脸也变成铁青之色,手里握着弯刀用党西话大声呼喝,让手下的兵卒组成防御阵形。
无数火把闪动,马鸣长厮,夜色太黑火把光也不是太亮,敌方不知道来了多少人马,只见到到处是火把闪动的影子,密密麻麻一大片。
“姜兄弟,看着来人不少啊!”杜青沉声说道。
姜远眉头紧锁:“怕是不下二三千的人马!”
“哪来的这么多骑兵,竟然敢袭杀党西王庭派出来的人马?”杜青吸了口气道。
姜远摇摇头,冷笑一声:“恐怕是朝咱们来的!”
“朝咱们来的?难道又是北突人?”杜青有些不可置信,此地乃是党西腹地,北突人敢进到这里?
“应该不是北突人!”姜远目视着前方:“都是他娘的党西人!”
秦贤唯慌慌张张的从帐篷里钻出来,身上的衣服都未穿好:“侯爷,何方人马来袭!”
“暂不清楚,估计也是党西的人马!”姜远大声道:“老秦,你且躲入民夫中不要露头!”
这么多不明身份的人杀来,格桑.仁次只有千余人,大周使节团的人更少,这又是一场恶战。
此时来犯之敌已与格桑.仁次的人马接战,不少敌方人马已纵马冲入营地中,见人就砍。
且这些来人还将手中的火把专往帐篷上扔,顿时燃起大火来,火光将湖水都映红了。
好在格桑.仁次扎营时将帐篷扎得比较分散,否则情况更糟。
格桑.仁次满脸怒气,骑着战马领着手下士卒展开反冲锋,希望能将这些来犯的敌军阻止在营地之外。
但奈何对方占了人数优势,又是冲锋而来,哪里挡得住。
格桑.仁次持了弯刀选准敌方领兵之人杀去,到得近前见得敌方将领却是蒙了面不露真容。
“你以为蒙了面,本将军就不知道你是谁么!今日尔等来此袭杀,已是大罪!”格桑.仁次怒喝道。
敌军将领却是冷哼一声:“格桑.仁次,识相的就将路让开,我们只要大周使节的命!”
格桑.仁次怒目圆睁:“本将军奉赞谱与大相之命来此接应大周使节,岂容尔等行凶!”
“那你就与他们一起死吧!”敌方将领双目露出凶狠的光:“勇士们,先杀大周使节!”
敌方将领一挥弯刀,分出大部分人马直朝中心地带的大周使节营地冲来。
“给我拦住他们!”格桑.仁次也放声大吼,持了弯刀纵马杀向敌方将领。
两方人马立时纵马相互冲杀,杀得难解难分。
来袭的人马也是穿的党西服饰,只不过手臂上都扎了一根白色布条以作区分。
这伙人马人数多过格桑.仁次的人马一倍有余,一番冲杀之下,格桑.仁次的人马死伤无数,哪里拦得住冲向姜远营地的敌军。
姜远这边也没闲着,他判定这些人是朝大周使节团而来,对文益收下令道:“将震天雷准备好!此战能不能活,全靠它们!
百胡!让兄弟们持马槊用锥形阵,随我杀入敌军,来回穿插!”
姜远手中也提了一把马槊,此次敌军来势汹汹,若不拼死相搏,绝没有生还的可能。
这还是姜远第一次正面与大股骑兵正面厮杀。
而且他的人极少,就两百来人,面对两千以上的敌军,实是到了最凶险之时。
“师妹,你留下来保护老秦,带着民夫们以大车为防御,另留五十弓箭手与你!”姜远又转头对黎秋梧喝道。
“师兄!我要跟着你!”黎秋梧哪肯,当即也娇声回应。
“你乃将门之后,懂得兵阵之道,民夫们也是力量,交由你了!听令而行!”姜远不容置疑的吼道。
黎秋梧见得姜远那不怒而威的目光,心神一凛,再不敢言。
她自小受老道教导,兵家阵法也是娴熟的,也知姜远这么安排是最妥当的。
但她实是担心姜远,领兵杀入敌军中乃极险之事,万一有个闪失,她又该如何是好。
“是!”最终黎秋梧以军中之礼抱了拳领命,而后又看着姜远,眼眸柔光闪动:“师兄,你千万小心。”
姜远用力点点头:“我会的。”
黎秋梧再不多言,转身朝往后方民夫们处跑去。
“杜兄,你也留下!”姜远见得黎秋梧走了,又低声对杜青道:“若我有事,你带着我师妹跑!”
杜青剑眉一拧:“姜兄弟…”
姜远快速道:“听我说,这骑兵冲锋之事你没干过,你适合单打独斗,听我的!”
杜青眉毛一挑,刚想说,这事你也没干过啊。
姜远却是不再看他,又对三喜快速说道:“三喜,你带几包震天雷与我师妹一道,若是有敌军杀近,先用弓箭射杀,若敌军近得三十步内,用震天雷炸!”
“东家放心,小的定然保护好黎小姐!”三喜领命匆匆而去。
“兄弟们,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格桑将军已顶不住了,那些人是冲咱们来的,咱们只有置死地而后生,否则只有死!杀他娘的!”
姜远大吼一声,双手握着马槊,当先向前冲去。
此时那队敌军至少分出了一半的人马,正绕过格桑.仁次的人马,朝姜远的营地冲来。
姜远使的是锥子阵形,他冲在最前便为锥头尖刃,后方跟着的是鹤留湾的老兵,左右两侧展开的是先字营与禁军。
两百人组成的尖锥猛的扎进朝他们扑来的敌军阵营中,气势竟然比人数多出几倍的敌军还要凌厉。
大周的士卒想不拼命都不行,若不拿出数倍的凶劲来,不出一回合,他们就得全死。
“啊呀!”姜远双手紧紧的抱着马槊冲锋,一马槊就将一个敌军骑兵扎下马去。
马槊在马上就是比刀好使,因为它够长,敌人都近不了身就被捅死。
但相对来说,马槊的缺点也极大,因为长就沉,没有点体力根本耍不开,再者姜远也还没到像演义传记里的那些猛将一般,能一槊将敌人挑飞出去。
姜远机灵,紧趴在马背上,死死抱着马槊往前怼便是,随机捅人。
正面相抗,投机取巧不要死得太快,更别说姜远还是随机捅人,借着战马奔跑之势捅下两个人来之后,一个不小心,扎在敌军身上的马槊没能抽回来。
“我尼玛!”姜远不得不撒手,若不放手自己都要被带下马来。
鹤留湾的老兵见得姜远失了马槊,连忙纵马赶上,将姜远护在中间,此时的锥头就变成了文益收。
姜远暗恨自己这身板太差,连根马槊都掌不住,便一手拔了横刀,一手从怀里把火枪掏了出来。
“往那边穿插!”姜远远远看得格桑.仁次正与一个蒙面之人杀得难解难分,暗猜这定然是敌军将领。
擒贼先擒王才是正道,当下让文益收往格桑次仁处穿插。
大周的士卒仗了马槊之威,敌军虽数倍于他们,竟然一时间也拦不住。
马槊比弯刀长了一丈,捅谁谁死,怎么拦?
此时的格桑.仁次眼睛杀红了,已杀出了真火,手下的千人精锐死伤极重,眼见就要全军覆没。
此时姜远的队伍在敌军中硬生生的犁出一道裂痕来,直奔那敌军将领而去。
那敌军将领见状也是大惊,他没想到大周使节的士卒竟如此勇猛,自己这么多人都没能挡住。
他哪知道这些大周士卒在到得此处前都经历了一些什么,此时又皆是不要命的打法,人人皆抱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了的想法,自然凶悍无比。
敌军将领冷笑一声,一刀格开格桑.仁次的弯刀,往后退去。
大周士卒勇猛又如何,这么点人翻不起浪花来。
“受死吧!”当先冲来的文益收举着马槊就朝那敌军将领扎去。
敌军将领策马躲闪而过,退入敌军阵营中,显然他也不敢与这队大周士卒交锋。
“姜使节,你带着你的人杀出去,本将军全力为你挡住!”格桑.仁次一边杀敌,一边吼道。
姜远虽然在敌军中犁出一条路来,但敌军实在太多,要杀出去何其的难。
姜远大声道:“格桑将军,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我大周之人一向讲义气,岂能让你为我等而死!”
姜远这话实是说得不要脸,如果他能杀出去,早跑了,哪还会说这种表面光的话。
格桑.仁次却是感动不已,道:“本将军是为护姜使节而来,定然为你杀出一条生路!”
那退入敌军中的将领却是哈哈大笑:“格桑.仁次,你到是铁了心为大周人卖命了,今日谁也别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