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灿彻底傻眼了,跟个木桩子似的杵在原地,看着眼前这神一般的反转,脑子里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他…他爹…他张叔…这…这特么是演的哪一出?!
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雅间内,血腥味儿浓得呛鼻子。
王敬尧瘫在椅子上,大口喘气,脸色灰败得像死了几百年似的,仿佛刚才那一嗓子吼出去的不是命令,而是他剩下的几十年阳寿。
这一嗓子,彻底砍断了他和张猛多年“塑料兄弟情”,顺便把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也一脚踹进了粪坑。
诸葛蛋慢条斯理地用扇子扇了扇扑面而来的血腥气,跟轰苍蝇似的,脸上波澜不惊。
他端起酒杯,对着王敬尧遥遥一敬,脸上又挂上了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老神仙笑容:“王老将军,关键时刻够果断,果然是老当益壮,雄风不减当年呐。
这杯酒,老朽敬您一个,压压惊。”
王敬尧嘴唇哆嗦了几下,想说点啥,结果只发出一阵破风箱似的咳嗽。
他看着诸葛蛋,眼神复杂得能写篇八百字的小作文。
有恐惧,有无奈,可能还有那么一丝“妈的终于解脱了”的诡异轻松感。
他知道,从他喊出那个“砍”字开始,他就彻底上了朝廷这条贼船,想跳都跳不下去了。
“诸葛大人…”王敬尧嗓子干得冒烟,“老朽…老朽没教好儿子,让大人看笑话了。那个逆子…”
“哎呀,王老将军言重了。”
诸葛蛋打断他,把酒干了,放下杯子时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年轻人嘛,冲动是魔鬼,可以理解。
不过嘛,冲动完了,魔鬼就该来收账了。”
他意有所指地嘿嘿一笑,那笑容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瘆人。
这时,楼下已经彻底安静。
几个王敬尧的心腹亲兵,已经把吓得瘫在地上、屎尿齐流、面无人色的王灿给捆成了个大粽子,押了上来。
“爹!爹!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是你亲儿子啊!
是他!是这个老骗子!
他给你灌迷魂汤了!”
王灿一看见王敬尧,立刻跟打了鸡血似的挣扎起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语无伦次地嚎叫着,活像个被抢了棒棒糖的三岁小孩。
王敬尧痛苦地闭上眼睛,实在不忍心看这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脸上写满了“我怎么生出这么个玩意儿”的绝望。
诸葛蛋站起身,溜达到王灿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收敛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冰碴子一样的冷漠。
“二公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老朽只是奉皇命来请老将军回京城享清福的,是你自个儿猪油蒙了心,非要跟张猛搅和在一起,想弄死我这个朝廷命官,还想逼着你爹造反。
啧啧,这罪名,够抄家灭族好几回了吧?”
“不!不是我!是张猛!都是他逼我的!是他逼我的!”
王灿吓得魂儿都没了,拼命想把锅甩给已经变成两截的张猛。
“哦?是吗?”诸葛蛋挑了挑眉毛,慢悠悠地踱步,跟逗傻子似的,“哎哟喂,二公子,外面可有好几百号兄弟瞅着呢。
是你嗷嗷叫着带人把这儿围得跟铁桶似的,也是你嚷嚷着要把老朽剁碎了喂狗。
你说,大伙儿是信你这刚表演完‘屁滚尿流’行为艺术的活宝呢,还是信老朽我这个差点晚节不保、惊魂未定的可怜老头儿呢?”
王灿的脑子彻底宕机,只剩下生物本能,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对着他爹发出杀猪般的嚎叫:“爹!救命啊爹!
我是你亲生的啊!”
王敬尧猛地睁开眼,眼里的火花挣扎了两下,噗呲一声灭了,只剩下灰烬。
他看着眼前这个刷新了他对“蠢”的认知的玩意儿,连气都生不起来了,只觉得心累,像跑完了一万米还被扣了工资。
他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声音跟漏气的轮胎似的:“孽障…自己挖坑自己埋吧…爹也捞不动你了…”
诸葛蛋满意地拍了拍巴掌,跟看完一出蹩脚戏似的,对着那几个专业捆绑的亲兵挥了挥扇子:“行了行了,戏看完了,把这道具拖下去处理一下。
罪名嘛,就按顶配的谋逆套餐算。至于具体怎么个‘处理’法,老王啊,”
他笑眯眯地看向王敬尧,“你懂的,得让老板满意,顺便也给街坊邻居一个交代,别搞得大家晚上睡不着觉嘛。”
“不!爹!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我——呜呜呜!”
王灿的嚎叫戛然而止,被一只经验丰富的大手捂了个严实,像条死狗一样被拖走了。
那呜咽声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消失在楼梯拐弯处,只留下一串湿漉漉的痕迹和空气中淡淡的骚味。
雅间里安静得只剩下王敬尧呼哧呼哧的喘气声,还有那浓得快要凝固的血腥味儿,昭示着刚才这里开过一个别开生面的“欢送会”。
诸葛蛋跟没事人似的坐回椅子上,给自己又满上了一杯,还嫌弃地用袖子扇了扇空气,仿佛在抱怨这包间的空气净化系统不太行。
“老王啊,”诸葛蛋端着酒杯,语气那叫一个语重心长,脸上写满了“你看,我帮你解决了个大麻烦”的表情,“家门不幸啊,老哥我替你掬一把同情泪。
不过呢,这垃圾清理完了,家里总算能干净点了不是?
平卢也该翻开新的一页了。
咱们陛下心善,看你刚才表现不错,积极配合工作,以前那些小摩擦,就当是放了个屁,过去了。
这虎符挺沉的,我得赶紧揣回去给老板交差。”
王敬尧感觉自己身体被掏空,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只能虚弱地点点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都…都听您的…我啥也不想了,就想赶紧回京城找个公园下棋喂鸽子去…”
“妥了!安排!”
诸葛蛋笑得见牙不见眼,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得嘞,那我就不耽误您老人家思考人生了。
明儿一早我就卷铺盖回京城领赏去了。
这摊子事儿,您先找个靠谱的小弟看着,等我们老板派新节度使来接手哈。”
说完,诸葛蛋潇洒地拱了拱手,扇子摇得那叫一个得意,在一群眼神锐利的保镖簇拥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溜溜达达地走了,活像刚打赢了一场麻将。
只留下王敬尧一个人,对着一桌子逐渐冷却的血和菜,思考着退休后是去钓鱼还是去跳广场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