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夕阳，像没有温度一样缀在西方。
许琛停下五菱之光面包车，打开车门下了车。
冯权儿、小白、张菲、刘涛拉开车门与后备箱，吭哧吭哧的往店铺里搬茶饮的原材料。
冯权儿的姐姐冯小婉在店铺里负责点单，唐辉在工作间负责调制。
许琛往上捋了捋羽绒服袖子，也想帮忙搬原材料。
忽见周央跑了过来，停在他面前，神情焦急，气喘吁吁，“班长！有人打了张若婷！”
许琛眉头立时竖了起来，心头的火腾的一下窜起。
张菲、小白、冯权儿、刘涛听了也一起围了过来。
他倒没一时失了理智，问，“谁打的！什么原因？”
又道，“带路。”
周央忙带着许琛往回走，边走边道，“打张若婷的人是几个女生，不是咱们学校的，是一高的，说是张若婷……”
说到这儿，她停了下，没忍住，看了许琛一眼，才接着道，“说是让张若婷离你远点，别整天想着勾引你。”
许琛气急而笑，脑子却极速运转。
一高？
他和一高的人有来往，只有顾潇潇和李永生那次了。
但要是李永生报复张若婷，那更不可能了！
这哥们儿都跟着他那个便宜叔叔马武进去了，还没出来呢！
他问，“全是外校的人？”
周央怪异的看了一眼冯权儿，许琛没好气的道，“我问你话，你瞅他干啥？”
周央只得道，“一高那些人，似乎是跟着王可可一起来的。”
这话一出，许琛、小白、刘涛、张菲全都看向冯权儿，眼神怪异。
王可可，可是冯权儿的女朋友啊！
冯权儿完全没想到这里面还有他的事呢，忙道，“这事我真不知道！”
许琛见冯权儿神情不似做伪，也不再纠结这事。
他领着小白、张菲、刘涛、冯权儿，一行五人沿着楼梯而上。
到二楼时，就听到喧嚷声。
等过了拐角，他看到楼梯口挤满了人。
外围全是高一十二班的学生，他们一看到许琛带着小白几人上楼来，顿时安静下来，自动让开一条道。
许琛表情沉郁，浑身泛着压抑的怒气，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气场，如黑潮漫过阶梯，压的众人屏息凝视。
他踏上三楼，从分开的人群里看清了情形。
冬日的暮色像一柄生锈的刀，斜斜劈进楼梯走廊。
张若婷被怼在白色墙壁上，羽绒服染了大片的白石灰。
教室的窗户碎了一块，碎玻璃在她脚边铺成银河。
而施暴者是一名短发的女生，狞笑着正将那片银河碾成齑粉。
刘潇、贾雯护在张若婷两边，但被另两个外校女生拦着，近不了张若婷的身。
还有四个女生，气势汹汹，挡住围着的学生，面对这么多学生的围堵，丝毫不怵，一看就是不良少女。
王可可独自站在另一边，似乎只是路过一样，倚着栏杆，冷眼旁观。
张若婷指节在裤缝边攥得发白，喉间漫起铁锈味。
她垂落的发丝缠着半凝固的血珠，像某种濒危植物垂死的藤蔓。
许琛见过这缕头发在教室阳光里跳跃的模样，那时她低头做着英语题，高马尾散着，后颈白得能掐出水光。
“装什么可怜小白兔？别给我来这一套，在我面前不管用！”女混混的手指猛的扯着她的羽绒服，有布料撕裂的脆响。
这一霎那，什么涵养，什么淡定，什么气度，全在许琛体内分崩离析。
他迈步走向张若婷。
脚步碾过碎玻璃的脆响惊破走廊里的死寂。
女混混转身，他们看到许琛过来，气焰嚣张，“没你的事，滚远点！”
见许琛还快步过来，四个女生拦了过来。
许琛根本看都不看，后面小白几人呼啦越过去，把四个女生推到一边。
他心头躁郁，瞳孔收缩成两道竖线，如非洲雄狮一样弓着脊背猛然扑向猎物。
暮色将他的轮廓切割成无数锋利断片，阴影在颧骨上蛇行游走。
“你打女……”为首的女混混刚吐出半个音节，他的影子已经爬上她油亮的额角。
二十公分身高差足够将她的五官笼罩在阴影里，就像暴雨来临前吞没草原的积雨云。
巴掌扇在脸颊的脆响惊的众人心里一颤。
接着一脚飞踹，女混混嘭的一声倒退出去。
后背重重砸在墙壁上，墙壁上的白石灰簌簌而落。
“你特么动我的人，我还管你是不是女的！艹！”
他不再看女混混，转身时带起的风掀开张若婷凌乱的刘海，淤青在瓷白皮肤上开成有毒的罂粟。
手掌被碎玻璃划破，血珠顺着她颤抖的指尖滴落，砸在地上的碎玻璃上，星星点点。
他一下就心疼起来，还有不自禁的紧张，抓住她的手，关切的看着伤势，声音很轻，“疼不疼？”
女混混们在骂骂咧咧。
张若婷小脸紧绷着，脸色苍白，嘴里执拗的抿着，竟露出一丝笑来，“不疼。”
暮色恰在此刻漫进走廊里，照亮她睫毛下黑白分明的眼眸。
二十公分，这是此刻他们呼吸交缠的距离，足够看清她瞳孔里摇晃的他的倒影——像头刚刚收敛獠牙的发怒的雄狮，鬃毛上还沾着未干的夜露。
“许琛——她们威胁我离开你，不然就刮花我的脸。我没同意，我不怕！”
她的话里带着的颤音比任何利器都锋利，轻易剖开许琛前世今生层层包裹的那层防护的皮囊。
他猛的将她拥入怀中，暮色终于完全吞没了冬日最后一抹天光。
夜风卷着她的香扑进鼻腔。
他拉着张若婷下楼，路过冯权儿身边时，声音又冷又平静，道，“权儿，张若婷是我女朋友，她受伤了，我很生气。这里面的事我不想细究，你看着处理。”
说完，拉着张若婷下了楼。
许琛声音不大，但周围的人都听到了那句话，‘张若婷是我女朋友’。
贾雯神情怅然若失，暗恋，似乎总是一个人的故事。
进一步没资格，退一步舍不得。
王可可表情难看，喃喃，“张若婷怎么会是他女朋友？他不是一直喊张若婷张同学吗？”
小白看着王可可，他倒是能理解几分王可可的动机。
嗤笑一声，道，“高一十二班六十多人，都是许琛的同学。但能让他喊张同学的，只张若婷一人。”
冯权儿脸色铁青，一头黄毛跟金毛狮王一样，望着女混混们，最后望向王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