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月光在断龙峡投下刀锋般的阴影,凌风单手持剑立于百丈铁索桥中央。对岸三百凌氏死士结成九宫杀阵,淬毒箭镞在夜色中泛着幽蓝寒光。
\"贤侄可知此阵来历?\"凌怀远蟒袍玉带立于阵眼,\"这可是当年诸葛武侯......\"
话音未落,七星龙渊已化作流光。凌风踏着铁索波纹疾进,剑锋过处竟有七道残影同时显现。首排弩手尚未扣动悬刀,咽喉已绽放血梅——正是天衍剑法最终式\"七星同辉\"!
\"变阵!\"凌怀远挥动令旗。死士突然抛却弓弩,十八具玄铁傀儡破土而出,关节处喷涌的毒雾在月下凝成八卦图形。凌风剑尖挑起碎石射向坎位,傀儡阵型骤乱——那石块击中的正是三日前他在工部图纸上标记的机簧弱点!
蓝蝶衣在崖顶燃起药烟,紫雾中傀儡双眼红光忽明忽暗。凌风趁机旋身跃至阵眼,七星龙渊贯穿地面青石板。机关爆裂声里,整座杀阵塌陷成坑,露出深埋的墨家机关图——正是父亲改良过的\"璇玑阵\"原稿!
\"不可能!\"凌怀远目眦欲裂,\"这阵法二十年前就该......\"
剑光已至喉前三寸。凌风左手二指夹住偷袭的链子镖,镖头北狄狼纹与他怀中虎符严丝合缝:\"三叔可知,你每改动一处阵眼,都在暴露漠北王庭的底牌?\"
天机阁三重檐角垂落的铜铃忽止,凌风剑指划过青砖地缝,在青烟未散的毒雾中轻笑:\"离宫位的机簧该上油了——三日前卯时雨后的潮气,让齿轮咬合慢了半息。\"
三大长老脸色骤变,紫袍老者袖中算珠疾射。凌风反手抄起案上茶盏,碧螺春在半空凝成冰刃,精准击碎七枚算珠。坠地的铜珠竟拼出\"乾三连\"卦象!
\"好茶。\"他抿尽残茶,杯底映出穹顶星图缺口,\"既然天机阁以二十八宿为基,何不看看此刻天象?\"剑锋轻挑帷幔,月光泻入时,东北角奎木狼星位赫然悬着漠北狼头旗!
灰袍长老暴起发难,九节鞭裹挟风雷之势。凌风旋身踏着鞭影,七星龙渊点中每节连接处——正是三日前蓝蝶衣剖解的同款兵器!鞭身寸断之际,他袖中滑出半卷《墨经》,恰好翻在\"机发矢道\"篇。
\"改良弩机卡榫加长三分,反致张弦力弱。\"剑尖挑起暗阁机簧,\"诸位在子时调试的声响,我在东厢都听得真切。\"
白须长老终于拍案:\"够了!\"袖底射出三百牛毛细针,针尾系着的天蚕丝在月光下忽隐忽现。凌风剑穗银铃骤响,声波震起案上宣纸——飘落的纸片竟显出血隐墨绘制的机关总图!
\"破军位。\"他轻笑间已刺穿西南承尘柱。整座天机阁轰然倾斜,暗藏的连弩车尽数卡死。三大长老随倾塌的星象仪坠入地牢时,凌风正立在未动的巽位方砖上,剑尖挑着他们苦寻三年的漠北王庭布防图。
\"忘了说,昨夜观星时顺手改了阁中浑天仪。\"他抖落剑穗露水,\"诸位算尽天机,可曾算准今日霜降?\"
地牢深处忽传狼嚎,漠北宗师拓跋烈破墙而出。弯刀未至,腥风已掀翻十丈内的青砖。凌风却闭目侧耳,剑锋轻点第七块碎砖——昨夜暴雨浸透的砖缝,此刻正发出空响。
七星龙渊插入地缝的刹那,刀势骤偏。拓跋烈瞳孔骤缩——这招\"狼噬月\"的破绽,分明写在今晨凌风故意遗落的《刀谱》残页上!
\"宗师可知中原瓦匠有句老话?\"凌风旋身避开第二刀,\"暴雨三日,地龙翻身。\"剑尖突然刺向拓跋烈右足半寸处,青砖下埋着的石灰包炸开——正是他踏碎第七块砖时震松的机关!
烟尘中寒芒乍现,七星龙渊已架在宗师颈间。剑身映出凌风眸中冷光:\"这招'踏雪无痕',前辈在七步外就该收势。\"
阁外忽起喊杀声,三百凌氏私兵高举火把围来。凌风却收剑入鞘,望着亥时初升的北辰星:\"半刻钟后,玄甲军该到三里坡了。\"他指尖轻弹剑格,北斗七星状的纹路竟与坡地暗桩布局完全重合。
拓跋烈弯刀坠地,震起青砖缝隙间的银丝——那是三日前蓝蝶衣假扮工匠埋下的药线。此刻夜露浸透丝线,正泛着玄甲军特有的靛蓝荧光。